“这张不是……你第一次正式参加贺家社交晚宴时拍的吗?”

晏容秋“嗯”了一声,温苓心指的那张照片,正是自己和贺浔的合照。两个人虽站在一起牵着手,但一个眼睛红鼻头红,显然是刚哭过,另一个怏怏不乐,是十二分的老大不愿意,倒是后面站着的大人,一个个笑得都挺开心。

视线在照片上逡巡了一圈,晏容秋问:“那天参加晚宴的就我们家吗?没有别的人了?”

温苓心点点头,“当然,为的也是正式敲定你和贺浔的婚约,不会再请外人。”

又往后翻了几页,就到了他十七八岁升刚升入高中那会儿。

“等一下。”晏容秋忽然按住温苓心的手,“这几张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诶,这你怎么会忘呢?”温苓心眨眨眼睛,有点不可思议,“这是贺家那座佑安岛呀,你不记得啦?贺老爷子为庆祝贺浔的二十周岁生日,特意买下一座海岛送他,亲自取名‘佑安’,就是护佑安宁的意思。”

见晏容秋还是眉头紧皱,一副在拼命回忆的样子,温苓心又道,“当时,这座岛上的大部分区域都没有被彻底开发,保持着森林和海岸的原始风光,贺老爷子邀请我们过去玩儿的时候,特意嘱咐我们尽量不要往深处乱走,以免迷路遇到危险。”

晏容秋马上想自己小时候那么听话,肯定不会乱跑乱晃。

“结果有天晚上,你人突然就不见了。”温苓心抚着胸口,心有余悸,“那天还下着大暴雨,海水暴涨,海岸周围的浪头高得吓人。搜救队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我们几个大人没办法,只能分头寻找。幸好那海岛周围有海蚀洞,找到你的时候你人正躲在里面。”

若有若无的停顿,“和贺家那孩子在一起。”

信息量太大,晏容秋实在反应不过来,张了张嘴春,他喃喃地问:“贺家……那孩子?”

“嗯。”看着他,温苓心轻声道:“贺晚之,你不记得他了吗?”

晏容秋缓慢而迟疑地摇了摇头。

贺晚之……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

能回想起的与他有关的蛛丝马迹,也仅有那枚稚拙粗糙的蜘蛛刻痕,还有他早逝母亲的美丽容颜。

应该是这样。

本该是这样。

但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就像有一颗炸|弹在遥远的地平线处被人引|爆,几秒之后,轰然的巨响迅速传递到自己的胸腔,震荡出混杂着惊讶与困惑的悲伤情绪来。

晏容秋伸手过去,默默地把相册合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

出现这种反应,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听到别人口中那些有关贺晚之的难听的话的时候。

在想象贺晚之妄图用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保护自己母亲灵魂的时候。

在看到明艳惊人的安潇定格成一张围着黑纱的遗像的时候。

心里面,仿佛是被拔掉塞子的池水,越来越空。

“我为什么会认识贺晚之?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