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苏安应了一声,低头看着妙运,终究还是在人眼之上封住了苇膜。他仍然没有完全破开妙运的人眼,恨只恨,自己也在俗尘之中,终是参不透丝类的和弦。

一切繁华如旧,过旗亭时,苏安见自己的名字被做成筹令插在筹筒里,猛不丁打了个喷嚏,原来那些李崔裴薛,一掷千金为注,俗辣辣的,正猜哪家乐人胜。

又是和风吹过,妙运子弦轻轻响,苏安寻声望去,在天津桥边偶遇一位书生。

青丝衫,绸绣带,幞头上镶嵌着玉,萧萧肃肃,分明是书香公子,也有着年轻俊朗的容颜,却偏偏那对温柔眸子,素净得像一张白纸,等待着描绘墨彩。

卖剑的人笑道:“杜郎问那位白衣仙人呐?诶,去年春天才在这桥上醉酒舞剑,今年又不知去哪里周游去了,他自言大丈夫必有四方志,诶,且听小的背来。”

天津三月时,千门桃与李。

朝为断肠花,暮逐东流水。

前水复后水,古今相续流。

新人非旧人,年年桥上游。

鸡鸣海色动,谒帝罗公侯。

月落西上阳,余辉半城楼。

衣冠照云日,朝下散皇州。

鞍马如飞龙,黄金络马头……

“多谢小先生,我正是从吴地乘船而来,应明年在此而举办的进士常科。”被唤作杜郎的书生,回身望五凤楼,意气风发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诗词,眸中染上一抹重彩,“途中,但见稻米流脂,粟米白,今听小先生几句话,更有思绪了。”

苏安乘着辇,像一片花瓣,从杜郎跟前飘过。他浅浅笑了笑,想起林逸远。

一直到紫微宫正南应天门落辇,苏安碎步而行,身侧,一条金色的花瓣河流淌在正中的雕花石砖道,那艳丽的颜色,延伸至明堂(万象神宫),与蓝天相衬。

前来明堂觐见的使臣和僧人络绎不绝,似串珠般在左右两孔门洞之间往返。大殿之前的立部伎吹奏笙箫,中书舍人宣名的亮嗓,直至百丈外都能听见。

“日本国多治比广成,领遣使五九四人,船四支,贺东都五凤赛会,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