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眠没有立刻回答,沉吟片刻后问望舒,“你回来这一路可有被什么人注意到?”
望舒想了想,摇头道:“应当没有。”
“那便好。”季星眠道:“明日你换身装束,与我们分开出发,不要让他人认出来。”
这是要分开行动的意思了,望舒点头应是。
“公子。”羲和忍不住问,“那姓刘的?”
“暂且不必管他。”季星眠摇了摇头,“且看他明天会不会再来找我们吧。”
交代完这些,夜也已经深了。季星眠以二人养精蓄锐为由婉拒了他们在外间守夜的请求,将二人一并打发到了隔壁房间。
二人走后,季星眠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微微抬起左手,解开了上面包扎好的系口。绷带下,原本狰狞的伤口已然结痂愈合了大半,若是羲和二人瞧见这一幕,定然吃惊不已。
哪有人伤口会愈合得这样快?
季星眠低头注视着那伤口,眸色晦暗不明。半晌,他忽然握拳收紧手指,刚刚结痂的伤口被再次撕裂,尖锐的痛感从掌心沿着经络火一般烧开,他却像是觉不出痛一般,一直到那伤口被揉搓成刚划破的样子,他才重新松开手。
昏暗的房间里静谧非常,只有季星眠自己比先前略急促了些的呼吸,他平复片刻,低头,慢慢将散开的绷带重新缠好。
他并非感觉不到痛,只是现在他需要这痛来确认,他并不是在做梦。
*
卯时,大堂里便坐满了大半,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相谈甚欢,屁股下却都像是扎了钉子,目光时不时晃过楼梯的拐角,像是在等什么人。
众人从卯时坐到巳时,眼看着就要往午时去了,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呸道:“什么世家公子,爷看就是个草包,你们爱等自己等吧,老子不伺候了。”
说罢,这人便提着刀大刀阔斧地走了,大堂里剩下的人犹豫半晌,也跟着走了不少。不过一会儿,原本坐满的大堂便只剩下了稀稀拉拉坐着的人。
靠近墙边的座位,有人低声问旁边的人,“刘师兄,不然我们也走吧?”
这人正是昨日跟季星眠起过冲突的刘容,他闻言摇了摇头,“不急,我们再等等。”
问话的人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他们又坐了足足一刻钟,眼看着刘容也要沉不住气了,二楼才终于有了动静。
门“吱呀”一声打开,季星眠在羲和的陪同下从屋里出来。
他今日换了天青色锦袍,披着同色的大氅,长发收拢进玉冠,愈发衬得肤色白皙,眉眼如画。只是怀里抱着的手炉削减了几□□上与生俱来的清冷,使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凡俗间的红尘烟火。
众人不自觉看呆片刻,直到人走到门口,才恍然回神。刘容低咳一声,带着几位回过神来的师弟们迎上去,微笑道:“季公子也是要去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