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斐然十分紧张。他还不是很确定现在就要把这件事告诉周弈。

他们才开始谈恋爱一个月,感情基础并不深,而头上长草带来的副作用太匪夷所思了——奇异到根本不像是现实生活中会发生的事情。

周弈能接受他头上长草,却不一定能接受他迥异于其他人的身体功能。

假如周弈觉得不能接受这一点,要跟他分手怎么办?

他们才刚刚开始谈恋爱,宁斐然单身二十余年,终于体会到了有对象是一件多好的事。两人之间说的每一句话,眼神任意的交汇,肢体不经意的接触……都是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脑海里飞速闪过刚认识周弈时的场景,回忆起来还有点不可置信,最开始怎么会觉得周弈暴躁又不好相处?

宁斐然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周弈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所有的缺点,在相互了解之后都变成了有趣的优点。现在就连周弈说话直白尖锐,在宁斐然看来也是可爱的。

他心里万千思绪翻涌,最终定格在眼前。

宁斐然看着周弈的脸,张了张嘴:“我……”

刚起了个头,宁斐然又把后面的话打住了。这一瞬间,他内心忽然泛起一阵恐惧。

宁斐然心里一团乱麻,手心里滑腻腻的,满是汗,脸色也有些不对。

周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抗拒和犹豫,想了想,安慰道:“不想说就不说,等你做好准备再告诉我?”

宁斐然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坦白来说,这件事情太难以启齿了,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有“准备好”的那一天。只是在这个时候,宁斐然才恍然意识到,周弈在他心里已经很重要了。

他犹犹豫豫不敢直接说出口,只是害怕周弈不能接受这件事,然后选择与他分手。

周弈在面对宁斐然的时候总是格外有耐心,这时也没催促,反而十分自在地躺下了,还不忘把宁斐然按在自己肩膀上。

“躺着说吧。”周弈道。“不累。”

宁斐然:“……”

宁斐然被迫整张脸贴在周弈颈项处,几秒钟后往旁边滚了滚,两人双双平躺在床上,仰望雪白的天花板。

原本气氛有点凝重,周弈这一按,宁斐然也纠结不下去了。他想了想,尽力平静地说:“其实这个草是我家里遗传的,按照我妈的说法,不是病。”

“嗯。”周弈点头。

宁斐然接着道:“据说是每隔几代就会出现一个这样的,长草就代表了……”他卡了一下,声音陡然低下去。“有生育功能。”

“嗯。”周弈又点头。

宁斐然:“……”这个反应未免也太平淡了点。

周弈神色正常,没有丝毫惊讶。宁斐然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刚刚其实什么都没说,只是脑内模拟了一下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