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渊将他按躺回被里:躺好,别动。
然后又转身出了房,半晌后便端了个水盆进来,放在床边。
他扶起将陆玖岚后背,避过所有会酸疼的地方,将人摆好,靠坐在床榻上,然后将干布沾湿,慢慢拧干。
陆玖岚见湿布往自己脸上擦来,便下意识的闭起双眸,那手似乎在他脸上顿了一下,接着他即感觉温热的毛巾覆上。
高渊替他擦完脸,留了水待他洗漱完,便将水盆拿出去倒。
陆玖岚心中皆是慌张,眼角瞟到昨日那空酒瓶已被捡至桌上放好,倏地一阵恍神,他还以为那酒壶扔到地上时便碎裂了。
高渊回房后,手上拿了团东西,陆玖岚看着对方走向自己,接着将手中那面东西摊开,往他头上盖下。
他的视线瞬间便被遮盖住。
而后就听见那人低低道出两字:礼成。
随之头上红布又被掀起,飘落在两人中间。
他颤眸望着高渊,眼中已溢出盛载不住的心慌,最终只能僵在那里,说不出半个字。
高渊见眼前人漂亮的双眸惊愕睁大,便低声道:昨日才喝了洞房酒,今日不想嫁我了?
他脸色平静且认真,不似玩笑。
陆玖岚盯着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也不想反应过来。
他怕这是梦,望着望着就醒来了。
半晌过后,他突地发觉自己脸上有片湿意,不禁又垂下头。
高渊将他脸抬起,指腹擦过他面颊泪痕:不想嫁我?
陆玖岚有些着急,道:不、不是的,我你
高渊见他语无伦次,便说道:玖岚。
陆玖岚听见这声呼唤,一时间恍如隔世。
不知已过了多少年,他不曾再听见对方如此唤自己。
高渊手指抚过那苍白的面容,将新溢出的一片湿意抹去,低声道:以前所有的事,就停在这里,我和你往前跨一步,终究能越过去。
压抑了数年的渴望,中间历经多少迷惘彷徨,可不管是哭着笑着,他俩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勇敢,即使双方皆是一身伤,最后还是能等来好几年后的原谅,虽不圆满,又圆满。
陆玖岚颊上湿意越来越多,高渊将人抱到怀里,肩头衣襟很快便湿了一片,他听着那微弱的呜咽声,自己眼框也红了。
片刻后,那哽咽声渐渐变小,陆玖岚趴在他肩头上哭累的又睡过去,脖颈上尽是昨日被他吮咬出的斑斑痕迹。
房内木桌上放着几张薄纸,红色方形纸上写着一个岚字,是多年前在百仙峰上他写给陆玖岚的,另外两张则是他多年前写的信,上头便是两人的五年之约,几个月前他脱下对方满身是血的衣物时,便见到这几张纸放在其衣襟内,已淋湿了大半,有些字变得模糊不清。
他不清楚陆玖岚当时带着这几张纸要去哪里,可照纸张折叠的方式便看的出对方非常珍惜。
有些人的恨如同尖刺般,一旦刺进心头一寸,便只会越扎越深,恨意越满,如同李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