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夕心头悬着,满布不安,半晌后便说道:我去外头洗把脸。
他想提振一下,也找个事做,让自己能镇定下来。
他出了房之后,便低头快步走下楼,一路步至客栈附设的水缸。
掬了一把凉水往脸上泼去,打湿了颊面,瞬间也冷静了些,他垂着头想事,一边又泼了第二次水,好一会儿后,待他甩掌将洗手水沥去时,后头蓦然有人唤他。
墨夕少爷。
黎墨夕听见这称呼,身躯猛然一震,缓缓转过头,就见一个少年站在那,脸面有半分熟悉。
他赶紧在脑中寻记忆,混乱中抓住某丝回忆在他被扔到荒岛之前,这少年便是黎家家仆,记忆中是在膳房做事,可眼下他心绪一乱,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家仆奔上前,神色激动道:墨夕少爷,您不是失踪了吗!
黎墨夕思量了半晌,才开口道:我刚回金陵不久。
家仆还是激动不已,道:您怎么不回家呢,大少爷与夫人寻你好几年了!
黎墨夕看着他,那家朴眼中皆是真诚与欣喜,应是也被家院主人平时的和气形象瞒在鼓里,于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那家仆说道:我想给兄长他们惊喜,近几日便会回去,你能帮我先守住这件事吗?
那家仆闻言,只差没有声泪俱下,拼了命点头。
黎墨夕见他手中提着外卖的纸包,仍在设法压下心头混乱,又道:你出来买吃食吗?
家仆仍沉浸在找到人的喜悦中,欢快答道:是的,上个月底大少爷让院里人放假,一次还放了近二十天!许多人便回老家一趟,连膳房师傅也回乡了,院里家仆剩不到一半,而我无亲无故,所以自愿留下处里杂事,眼下都是我出来买吃食。
他扬了扬手里散发香味的纸包,又说:这是明日的早膳,只是先买起来放而已。
黎墨夕闻言便知,放假一事肯定与他逃出岛有关,约莫是他人不见了,姨母又心细多疑,干脆将家仆们都先遣散,就怕有一丝风声走漏外传,于是他道: 辛苦你出门跑腿了,你务必先守住我回金陵一事,待我亲自回家,与姨母他们见面。
家仆再度连连保证,只差没有发誓,眼前青年说话时仍是一如六年以前,亲切翩翩,连长相都是同样的俊俏好看!
夫人与大少爷若是知道了,肯定也极为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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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
待黎墨夕回房之时,外出夜探的二人已回来,肖无灼见了他便立即上前,黎墨夕瞟到对方手上银白色长剑,一扫方才难色,喜道:黑土!果真在那。
肖无灼望着他终于露出欣喜的脸面,紧蹙的眉终于才放下。
黎墨夕手指抚过剑鞘上头纹路,跟记忆中完全吻合,接着便一把握住剑炳,用力一抽,银白色剑体瞬间出窍,周身发出剑芒,似感应到主人般,一阵狂躁,颤的比方才在密室中还大力,不停在黎墨夕掌中震动,似在迎接主人的回归,一段时间后才归于平静。
裴若槐站在屋侧看着他拔剑,想到黎秋冥便是用这把剑毁了悦吟,他顿时眯起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