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云这才点头,半晌后便敛下笑容,正色说道:墨夕,我听子深说了你们今日谈话内容,来这趟主要是想看看你的心情调适的如何。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有的时候,人做出的行为并不能用常理去判断,世上总是有千般万般的理由,去支撑别人伤害另一个人,这是世间不变的定律,毕竟人心本就难测,如同你与高渊,即使你们当初同窗交情甚好,可在他家发生灭门变故后,外人还是能找出一两个牵强附会的借口,生拉硬扯后将它合理化,当成你伤害对方的理由,如此套在灭门一事上众人还深信不疑,不就是因为大家都对人心难测这四个字有一定的感概吗。

黎墨夕低下头,潭云一番话似在开导他,又似在提前给他道防护线,让他在事情确定后不要难过太多。

潭云望了徒儿一眼,见对方神情平稳,便知自己能继续说下去:眼下既不能完全断定是你姨母所为,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可倘若事情真为如此,那么百仙峰也永远是你的家。

落院的主人便是黎墨夕,徒儿什么的大可不必理会!

潭云整番话让黎墨夕是感触万分,忧虑了一整个下午的事好似有了出口般,让他眼眶不禁泛红,喉头哽咽。

潭云拍拍他肩膀,说道:过去几年无灼一直在寻你,留在峰上的时间不多,大部分都是待个两三天便又下山,如今你回来了,这落院便随你处置吧。

希望能把他的左右联给贴上!

黎墨夕朝他点点头,整理了番心绪,半晌后才出声言谢。

潭云该说的话说完之后,想留给两人多些时间相处,便又快速离去了,临走前还念念不舍的盯着桌上两联。

他真的特别希望下回一来就看见它们出现在落院墙上!

黎墨夕在仙尊走了之后,便走近肖无灼,说道:肖焕,你当时日日都在寻我吗?

他望着对方俊挺的脸面,慢慢伸指抚过。

自己应该出现却没出现的那个夏天,两处茫茫皆不见,整整六年的时间他皆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肖无灼便是守着一个未知,以至于他一思及对方当时的心情,即觉得心口发疼。

肖无灼轻握住他的手指,说道:反正我一定会寻到你。

天涯海角,不论时隔多久,两处茫茫总会让他寻出一线光明。

黎墨夕抬脸亲了亲他下巴:那你师父的联子还需要贴吗?

肖无灼低声道:都行,随你,可我仍会落锁。

黎墨夕这才浅笑出声,安稳的靠在对方怀中。

这一晚,他睡的特别踏实,百仙峰的夜空一如往昔,宛如画师笔下的星空画布,点点繁星坠在上头,将整片天空缀的朦胧。

自他离开荒岛后,今日才属他真正安心睡下的一夜,身旁之人的心跳坚固而平稳,强烈的安定感让他整夜睡梦无忧,所有白雾重重的梦境已被粉碎。

因他现在便在落院里,腰上的胳膊牢牢的环着自己,安稳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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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中午。

窗角射进的阳光极为明亮。

待黎墨夕转醒时,时辰已近午时,他心道大概是昨晚睡在落院里,他心里觉得踏实安心,故这一睡便是数个时辰才醒。

肖无灼不在落院内,兴许是去拿午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