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时候起,潭云便特别关心这唯一的徒儿,因是从婴孩时期便看着长大的,自是所有事都特别留心一番,像是订做弟子的衣裳,他觉得自家徒儿穿深色较好看,可又觉得全黑过于丧气,便选了暗蓝。

还总是在肖无灼耳边滔念,让他跟同龄的人多玩在一块,没想到小娃年纪小小便不喜玩耍,也不爱各类童玩,倒是喜欢拿着木剑挥舞,潭云便在他七岁之际开始教习剑法。

此时此刻,肖无灼正单手握着落悬,垂头望进塘里,背脊仍是挺的很直,充满着习剑之人的风范。

他凝视着水面,一片偌大的荷叶边缘积了许多细霜,混着水滴,看起来亮晶晶的,在月色照映下似乎正发着珠光。

蓦然间,后头有人唤他的名。

那声调微微上扬,一如往常的带着笑意。

黎墨夕小心翼翼的走至桥面上,手中端了个热腾腾的瓷碗,正飘散着热气。

由于时正腊月,他方才出声喊人时嘴里也呼出一阵白烟,脸颊更是被周围空气冻的发红。

肖无灼径自从他手里接过汤碗,蓦地发觉瓷侧的周围温度很烫,对方竟一路捧着过来。

接着他又看见黎墨夕身上并未穿着厚罩,最外层就一件厚度一般的衣袍,他眉心几乎是瞬间聚拢,说道:先回屋里。

黎墨夕有些诧异,可仍是点头应首,他只去过对方住处一次,还是喝醉酒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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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进了落院。

肖无灼将碗放到前厅的桌上,朝黎墨夕说道:手。

黎墨夕不明白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的伸出双手。

肖无灼将那手掌翻开,上头果然被烫得一片通红:怎么不等凉了再端?

他语调有些低沉,透着一丝不快。

黎墨夕闻言只笑笑道:哪有人冬至汤圆吃凉的阿,你快点吃吧。

话落他便将碗移到对方正前方。

肖无灼忘了眼那绽笑的面颊,只说:你等会儿。

而后即跨步出院。

黎墨夕便好奇的在屋里转起来,上回来这并没有仔细观赏,只知道对方的屋里干净无尘,物品摆放的皆是有条不紊。

他一路穿过前厅,走至中间的书房。

偌大的案台上只摆了几本剑法相关书册,笔墨工整的放在桌边,空荡的桌面并无其他杂物。

除了一只琥珀色的小石虎。

黎墨夕唇边弯起笑靥,摸了下石虎光滑的背部。

接着他偏头一看,便望进塌室里那张床。

前些日子,自己还躺在上面过,且肖无灼果真将房里打理的极为洁净,连床被的模样都和他寝房不同,他本身晨起时并无叠被的习惯,可眼前被褥却是叠放的平整,宛如无人躺过那般。

蓦地后头传来声响。

肖无灼端了盆水进来,身上带着外头的凉意。

黎墨夕便走回前厅,自是明了对方的用意,便抡起袖摆,将双手放入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