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秦栩君将琉璃杯递给何元菱,“这杯你喝,朕喝壶。”
“奴婢不敢!”何元菱嘴里喊着,却还是立即接过了琉璃杯。皇帝大人说放手就放手,不赶紧接着,这琉璃杯可就摔碎了。
“有何不敢。朕赏你的。”
秦栩君显然心情不错,说完,便捧起琉璃壶,狠狠地喝了一口。
要说这琉璃壶,比之前何元菱装墨汁的琉璃瓶还是小了不少,大约相当于后世的一扎大小,总算在皇帝纤长的手中捧着,也不算太扎眼。
“喝啊,味道不错的。”秦栩君催她。
何元菱只得说了声“谢皇上”,乖乖地一口便喝完了一杯,然后赶紧抹了嘴,恭敬地站到一旁。
“喝这么快,牛饮。”秦栩君笑着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这回却是缓缓的、温柔的,像是在品尝一般。
小小呷了一口,他还站起了身,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大人对手里捧着的琉璃壶产生了什么特殊的感情,站起身他还捧着那只壶,缓步走到了书房的窗前。
“何宫女,看看朕的新作,有何想法?”他跟何元菱说话,脸却望着窗外,平常懒懒的声调,今天却甚是清晰,甚至惊动了院子里值守的太监。太监没敢抬头看
,脸上的肌肉却抽搐了一下。
堪于大师相媲美的本朝弘晖皇帝,画了一幅新作,叫宫女来评价,而这宫女前两天刚刚批评过他画作。
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脸部抽搐的行为艺术。
何元菱也不明所以,只当皇帝大人又在装腔作势,要演戏给外头那些探子们看。也大声回了个“是”,移步到画案前,一看,何元菱呆了。
今天皇帝大人画的,不是山水、不是亭台、不是花鸟、不是风雪,却是……
何元菱本人。
丝毫不用怀疑。何元菱知道自己长什么样,这眉眼、这神情、甚至这衣饰打扮,正是何元菱何宫女,而且是今日份的何宫女。
何元菱目瞪口呆,心中顿时翻腾起来。
半晌,她思定,交手走到窗前,立在皇帝身后,大声道:“皇上新作,线条流畅、神态生动,若让画中之人瞧见,定会以为自己在照铜镜呢!”
何元菱的声音又脆又响,又是故意提高了嗓门,教窗外的太监们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栩君笑了。
这丫头,太能领会朕的心了。不仅评画评到了朕的心里,就是演戏也演到了朕的心里啊。
回到室内,那几扇开着的窗子已经远了,不仅看不到里头的情景,也听不到里头的动静。秦栩君这才得意道:“你当真觉得在照铜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