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何元菱也想过:“我现在只在余山镇说,倒是无妨。镇上的人头都熟了,又搭着毛记茶水,由毛老板夫妇照应着,他家两个孩子,毛大和毛二,也都是机灵鬼,我若给些铜钱给他们,就当是雇个帮工,不比小葵差。”
这便万全了。又想想这孙女儿连包典史这样的人物都能扳倒,也实在是个能人。何奶奶的胆气壮了不少,柱着拐杖便出门去了。
在屋里憋屈太久,何奶奶也要见见阳光。
休整了一天,何元菱和何元葵又出发了。还是挂上那只象征着何家气派的皮水囊,遮人耳目的空篮子已经不需要了,何奶奶已经不惧旁人闲话,为自家的“说书小娘子”而骄傲。
一到镇上,路口的小屁孩们立即大声欢呼:“何姐姐回来啦!何姐姐回来啦!”
有几个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说书小娘子来啦,开场啦!”顿时路边各个大门里、窗户里,不是跑出人、就是探出脑袋,整条街顿时就热闹起来。
何元葵笑道:“阿姐出个场,阵仗比县太爷还大啊。”
“别胡说啊。那还是差点儿的。”
何元菱笑嘻嘻地叱他,心里却想起了束俊才。昨天晚上先帝们开会,又说起了束俊才。
靖宁宗为自己当初重用了程博简感到无比后悔,反复强调程博简当时年轻有为、办事老辣,所以才把他列到机枢处,成为托孤重臣,至于为什么程博简能把另外四位重臣统统搞掉,把个弘晖帝变成傀儡,十八岁都未能亲政,砍头大臣还没说得很清楚,靖宁宗也始终有点懵。
因为束俊才是程博简的门生,一手提拔的青年才俊,所以先帝们对这个年轻人总是有点——成见。
嗯,就是成见。至少何元菱觉得,束俊才还是一心为民的。不能因为人家是奸臣的门生,就认定人家也是奸臣吧?要知道一个重臣
,只要当过主考官,那年中选的便都叫门生。
何元菱私心觉得先帝们的打击面有点太广了。
来到毛记茶水铺,毛大已经大喊着“何姐姐”,狂奔出来,两条小辫在风中翻飞,好生活泼有趣。
“何姐姐,听说你在县城打败了那个包典史,把他送到大牢里去了,太威风了!”
何元菱眨眨眼睛,没想到镇上的消息也很快啊。
还没来得及问毛大是怎么知道的,毛大她娘已经搓着手迎了出来,一见何元菱,激动得连声道谢,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胡言乱语了半天,把毛大她爹都逗笑了,说女佬你还是快进去沏壶茶谢谢人家吧,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
也难怪毛大她娘激动,身为周向文的姑母,她太清楚这一年来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包枢光的倒台,不仅是给张茹娘申了冤,也对周向文旷日持久的诉讼有了一个交代。对周家来说,这是结束,是尘埃落定,是眼泪终于可以放心地流而不用再担心报复,是周向文终于可以重新振作回归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