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拿着衣架往凌芬芳身上抽,早就已经把衣架抽破了,可心里头还是不解气。
“老子让你去嫁人,你不嫁,非要在家里吃干饭?你弟弟的学费都已经拖着好几个月没有缴了,再这样下去,他铁定要被学校赶出去。你这丫头,心眼怎么这么黑?”
床底下,凌芬芳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每当凌父怒声呵一句,她的身子就会忍不住发抖,眼看着他要来床底下抓人,整个人往后躲。
黑漆漆的床底下,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凌芬芳怕得要命,一个劲地摇头:“爸,别打我,我不想嫁人,我想工作,想挣钱。”
凌父冷笑一声,而这时,凌母走了进来。
只是凌芬芳知道,即便母亲来了,也不是来帮她的。
“当洗碗工赚个十块八块的工钱,还不够你弟买一身衣服的。隔壁那岳家都已经说了,只要你愿意跟他们家儿子结婚,就给一百元的彩礼钱。你们这些丫头片子都是来讨债的,我也不指望你嫁人之后还帮衬家里,就当一次性买断好了!”
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凌芬芳绝望地闭上双眼。
凌母说着,便直接趴在地上,伸手就去拽她。凌芬芳想要再躲,可凌母就像是知道她想做什么,手往她的耳朵一拧,长指甲直接嵌入她的肉里。
钻心的疼痛让凌芬芳不敢再躲闪,她连滚带爬,从床底下出来,瑟瑟发抖。
破旧的小屋里,发出了尖锐的求救声,弄堂里的人来来往往,个个都不觉得意外。
“凌家那闺女又挨打了,我说她真是脑子不好使,非待在家里干什么?不是说老岳家愿意让她进门吗?我要是她,连夜就跑着去了,何必在这家里头受苦。”
“你少说风凉话了,老岳家那儿子腿都缺了一大截,平时整天在屋里摔杯子,得亏搪瓷杯摔不坏,不然他家买杯子都要花不少钱!”
门外的议论声丝毫没有避忌的意思,而凌父越听越恼火,越打越来劲,直到自己的女儿身上被抽出了一道道血痕,仍旧不愿意放下破衣架。
还是凌母没好气地抢过他手中的衣架:“你傻啊?把孩子打坏了,到时候岳家嫌弃,把人给退回来,看你怎么办!”
说罢,凌母冷声道:“这人,你不嫁也得嫁!”
地上,凌芬芳睁着眼,泪水仿佛已经流干了。
她的呼吸声很慢,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像局外人一般,感受着早就已经让自己麻木的疼痛。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是完全不一样的?
店里的老板娘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这么有本事,一出手就是十几二十块钱的工钱,平时整天下来能赚好几百块钱,所有的困难在她面前如同不值一提。
可她自己呢?
凌芬芳捏了捏拳,她不相信自己的命运就注定这么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