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她,就去见她。

想抱她,就去抱她。

圣人惧因,凡人惧果。他只害怕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被曲解。

“想见你。”李巘很认真地告诉她。

他完全不避讳大殿主位上的那一尊送子观音,大约觉得自己的行动很契合送子娘娘的业务范围。

“我同师父交流过了,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李巘说:“原本要第一时间同你说,可是你好像一直没有时间。而且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易桢恍恍惚惚想起来,昨天晚上,杨朱道人似乎给她发过一条什么信息。但是当时,她被延庆公主死死抱在怀里,也没法仔细看到底写的是什么。

然后,第二天早上,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草。

易桢微微仰着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这大殿角落里着实有些暗,但穿着青灰色道袍的李巘道长眼里却有光。

因为看见她了,很想见一个人,然后看见那个人了,眼睛会发光的。可是不知道是自己眼里的光,还以为是想见的那个人在发光。

“想着过来,说不定能碰巧遇见你。”李巘说。他没提自己已经远远看着她很久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奇怪了,这样偷偷地注视,情难自抑地追逐,像是她不答应就抢走她,强迫她答应,和她要个孩子。有了孩子,因果纠葛就怎么割都割不断了。

他修行的目的,就是逐渐断开和这凡尘世事的联系,切断和其他所有人的纠葛。

只和她纠缠。

跨越几十年,在月色下奔跑、重伤未愈去追一条要入海的船、在荒郊野岭寻找几十年前旧事的蛛丝马迹。

都是为了,让她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这样的行为何止是和他修的心法相悖,还犯法。

易桢原本不怎么委屈的。她原本给自己讲理都讲通了,说李巘道长没什么错误,他又想不到当初那个莲花姑娘和如今的易桢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他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像十分十分珍重她似的。她忽然就又开始委屈了。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她小声说了一句。其实就是故意的,但是骗人的理由说不出口,只能这么说了。

“我知道。”李巘迅速接上,简直在抢她的话。

“你不要老记着那天晚上的事情,好不好?”易桢说,然后又怕他发觉什么,迅速补了一句:“我不想回忆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明明是现在认识的。”

“我不是那种温婉娴静的女孩子,也不是天生香香甜甜的。我为了逃命在泥堆里打滚,就会脏兮兮的;不洗头头发就会变油;我不喜欢安静地坐在某个地方给别人看。”

她说的话又急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