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靠在坚硬的岩壁上,包扎好的伤口还是在痛,梦呓一样:“我证明不了。”

我自作自受。我证明不了。

我真的爱你。你好好活着。

她要活着,她最好了。要是真像佛家说的那样,人有下辈子,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她。

不能和她在一起也好,他只想再看看她。这里好黑,他刚才都没有多看她几眼。

不过她也没看见他那么狼狈,所以还可以接受。姬金吾这么想。

他会坐在这里,慢慢地死去。黄沙会掩埋他,尖锐的石头可能会将他分尸。若干年后,会有渗入地底的雨水来到他身边,让他的枯骨变得有些湿润,植物的根会将这些湿润再度吸走,让它们回到大地上去、在阳光下面。

但是他没法再回到阳光下去了。

易桢听他那么低低地说话,没意识到他真正在想什么,正要爬回他在的那块岩石,忽然听见他继续说:

“我不好,你不喜欢我是对的,和我在一起会被人笑话的。”

“我太差劲了。对不起。”

“……我那个时候真死了就好了。对不起。”

易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

好像一个人是长兄、是寡母的独子,就活该承受一切一样。

他就活该这么痛。谁让他十几岁痛成这样,为了能够继续修行,竟然去找了压制痛苦的办法。他明明可以不这么做的,他明明可以硬扛这些痛的,又不一定会痛死。

他就是活该,是他自己选择的,又没人逼他,是他自己为了活下来,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活该这么痛、活该被人唾骂、活该名声不好、活该做垫脚石、活该死在暗无天日里。

他当初是自己选择要活着,自己不去死的。给了他好多机会了,他竟然都选择死皮赖脸地活着。

对吧。怎么不去死呢?

易桢什么都没想,她在靠本能行动,她觉得人家救了自己,自己不能丢下他就走。

易桢爬到他身边,反复比划怎么把他背起来,说:“你没有差劲,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