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金吾很明白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该说哪些好听的话哄姑娘。他在年少时熟知了太多和姑娘相处的技巧,更何况这件事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错误。

刚才这么说,不是骗你,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常清出手,他要带着你死,我想你活着。

但是易桢并没有出言责怪他,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骗人、为什么不守信用,她大约真的很冷了,裹在裘衣里,闭着眼睛,想蜷缩起来都不行,动不了。

现在应该把她抱在怀里,讲些好听的话,姑娘都爱听哄人的话。

但是姬金吾就站在榻前没动。

他忽然有些厌恶那些熟练到骨子里去的技巧,连带着有些厌恶自己。可是剥去了那些技巧,他又完全不会其他的了。

或许他只是很久不休息,有些累了,所以才不想解释。

常清那么喜欢她,常清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常清比他真诚多了。

“你今日早些休息吧。”姬金吾最后这么说。

易桢:“刘医女是他的人。”

姬金吾顿了一下,答应道:“知道了,我会处理。”

易桢听见他推门出去,没睁眼睛,她气得肝都在痛,又不愿意表露出来,撑着平静的神色,觉得手脚冰冷,暖不起来。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狗男人!狗男人!说话不算话!骗人!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沉默地躺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门口有两个声音很陌生的小丫鬟在小声说话:“你知道吗,那个刺客跑了!”

“啊?!小郎君的刀不是都捅进他胸膛里去了吗?!这怎么能跑了啊!”

“听说那个刺客很厉害!是中州最厉害的刺客!你看他长得那么好看就知道了,普通的刺客不会长得那么好看的。”

她们说了几句,就说着“快走快走,侍卫来了,被看见偷懒又要被纪姐姐骂了”,匆匆小步跑远了。

易桢:“……”

侍卫走动的声音很小,但是易桢气得想不了别的,倒也听得清楚。

有人来了,侍卫向他行礼,他进门了,穿堂风吹进来,有点冷,他反身还是把门关上了。

姬金吾又来做什么。

连个张苍都杀不掉,他过来干什么。

易桢懒得理他,听见来人停在榻边,良久不说话,终于耗尽了耐心,睁开眼睛,脱口就是:“你过来干什么?”

白衣男子离她的床榻很有些距离,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见她忽然说话,条件反射般后退了半步,很不自在,叫了一句:“嫂、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