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们终究是亲兄弟,常清总会站到他这边来的。

姬金吾:“易姑娘病着,我试着和她相处过了。你要不要见一见和清浅一模一样的那只蜃?我昨晚把它带回来了。”

杜常清仿佛一下子噎住了,好一会儿才说:“兄长你……”

姬金吾:“你小时候也见过清浅,那个时候你不喜欢她,或许现在见见就改变主意了。”

杜常清摇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易姑娘……嫂嫂刚遇刺,身子不好,兄长你该去看看她的。”

姬金吾并没有察觉到他微妙的语气变化:“昨晚去看过了,好好活着呢。”

杜常清眨了眨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大约是想起她披散着长发,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想要和他亲近的样子。

他声音很小地说了一句:“兄长,你不好好对她。”

第17章 似玉而冷

平心而论,杜常清说这句话的音量委实不大,若是在人声鼎沸之中,便如微风拂过,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

姬金吾的书房很大,收拾得非常整洁,文书卷轴各归其类、井井有序,居中一张书桌,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暂时被扫到一边去了,桌子正中只有一个打开的犀盒,犀盒里放着两把精心挑选的扇子。

那把乌木小骨玉折扇现在被姬金吾拿在手里把玩。

扇面开合的声音非常悦耳,刚才他和杜常清对话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兴致勃勃、迫不及待地在摆弄这把扇子。

一是因为在家里人面前不必拘礼,随意了很多;二是因为刚才毕竟是在欺骗自己的弟弟,心理压力不小,无意识中在靠摆弄扇面来转移压力。

现在扇面开合的声音没有了。

这间书房陷入了难以言明的沉默中。

傍晚起了风,窗外万顷汪洋,水势汹涌,海浪的声音在逐渐暗下去的天色中显得格外明显。

月亮要从天边出来了。

“话说出来之前,你是它的主人;说出来之后,它就变成了你的主人。”姬金吾把乌木扇放进犀盒里,淡淡地说了一句。

姬金吾完全不信自己这个恪守礼法的弟弟会对自己的妻子有什么想法,他对杜常清的信任简直无法描述,就像是在信任另一个自己。

他甚至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便是将这句话听得真切清楚,知道自己的亲弟弟是在隐约责怪他。姬金吾想的也是自己这个弟弟对人世接触得太少,今后要小心不要教他被别人骗了。

“说什么话、做什么决定,都要多想想。”姬金吾的表情很严肃,甚至有几分难得一见的诚恳,“心善是好事,但看不清楚事情,善心也未必有好结果。”

杜常清都没预料到自己会脱口说出这么轻薄的一句话,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什么立场在说话,又是在指责些什么。此时又是窘迫又是慌乱,根本组织不了语言去与兄长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