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这些, 黄思研更没心情往下聊了, 左雯裳也不知被她哪句话给打击到了,苦涩一笑道:“研研姐也不用那么快答复叔叔, 我相信你会想明白的。”
黄思研转过身,直面接触到了左雯裳的幽怨目光, 对方那欲言又止的垂眸间, 分明带了些委屈,黄思研皱了皱眉,心里面对左雯裳予她的感情, 多少是知道些的,但左雯裳越是这样,她就越想离左雯裳远点,想了想, 丢下简单一句道别:“我先走了。”
左雯裳没再继续留她, 因为即便她想留, 也是留不住的,黄思研才刚失恋, 心里面着实对情爱这样的事起了排斥, 她也知道左雯裳对她的心意,可是知道有什么用呢?黄思研不喜欢她,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事实,无法改变。
说实话,依照张红保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黄思研也保不定他会不会真的拿她的身边人下手, 要说黄家双亲离得远,也没什么家产,犯不着怎么折腾,可是李清鸥呢?她还在本市工作,别说江玉溪的父母去整她,就凭一个张红保,李清鸥只怕也是挨不住的。
这样一想,黄思研心情七上八下的,连晚饭都吃不下了,她虽说眼下跟李清鸥分手了,对方的一切都应该与她没关系了,可是也不能因此让李清鸥为她受牵连啊,再说过去李清鸥也因为黄思研跟VIVI妥协过一次,坏了她原本想换的工作安排,于情于理,黄思研都不应该再害她。
然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想想,黄思研要真的进了张红保的公司,又能做些什么呢?就她这样的工作履历表,无论放到哪个公司去,都不一定会被录用,张红保敢这样铤而走险逼黄思研就范,难不成是一时想不开了?
黄思研越琢磨这事越觉得好笑,到最后笑着笑着,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司徒周来,她脑子里瞬间一激灵,想到自己生病的时候,司徒周特意跟张红保见过面,心里隐隐约约就感觉这主意跟司徒周脱不了关系。
难不成这姐姐为了自保,把黄思研给卖了?黄思研憋了一口气在心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就着这口闷气,她直接就给司徒周打了一通电话,也不知道司徒周是不是特意在等她的电话,黄思研的电话才刚接通,那边马上“喂”了一声,有非常清楚的笑声通过话筒传进了黄思研的耳里:“小黄,我们在聚餐,你过来吧,晚上一起去喝酒。”
黄思研心里堵住的那口气,就被她一句话给塞了回去,完全无法发泄,她记下了司徒周电话里给她报的地址,决定打车赴约,结果等她到了才知道,司徒周带的那群人都还没点菜,好像特意就是为了等她来,已经晚上八点了,饭馆里的客人很多,许久不见的几位前同事看到黄思研到了,涂嘉庆和司徒杰都没说什么,倒是那八字胡上下打量了黄思研几眼,不友善地打趣道:“哟,老板等这么久的人,原来是你呀。”
黄思研没理睬他的话,径自在司徒周身旁空着的位置上坐下,她随意瞥了眼司徒周,看到她今天难得穿了一条浅紫色的连衣裙,外加一条披肩,这不同往日的打扮,给她平添了几分女人味,司徒周本身就长得不错,不说话的时候也透着那么一股的矜持与温柔,再加那柔弱无骨般的姿态,惹得身边黏了不少视线,涂嘉庆就是其中一个。
涂嘉庆对司徒周的爱慕,那是人人皆是的事,这不八字胡一说话,言语中带上了司徒周的名字,涂嘉庆立刻护短地回答说:“小黄是我们之前的同事,老板等她一起,也是应该的。”
司徒杰和开帅都没开口,司徒周瞥了那两个还在聊天的男人一眼,八字胡分明是还想说什么的,瞥见她的脸色凝重,迅速闭嘴,没敢再继续往下说了,司徒周就继续低头看菜单,虽说她等了黄思研这么久,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挥起手臂,喊道:“服务员,这里点餐。”
所以说,有些女人真的是表里不一,比如说司徒周,旁人第一眼印象,哪个人不觉得她是自江南水乡走出来的那种大家闺秀?可是只要她一开口讲话,总给人一种不容轻视的威严感觉,也不知道她年纪看着不大,是怎么练就了这一身的女强人气场。
六个人,点了九个菜,小菜馆里的菜量虽多,也抵不过几个男人狼吞虎餐,黄思研没吃几口,她本来就是打算过来跟司徒周谈事情,心思自然不在聚餐上面,可没想到司徒周吃完后,也没计划和她谈话,等买了单后,她把钥匙丢给司徒杰,让他去停车场把车子开过来,其他几个男人都有车,她也就大摇大摆地和黄思研在马路边上等着,二人沉默不语地干站了一会,黄思研沉不住气,直接问她:“张红保找我的事,你知不知情?”
司徒周立刻看向黄思研,声音中有点控制不住的雀跃:“我还以为你要好几天后,才反应过来找我。”
黄思研听出来了她话里的高兴,可是高兴什么?司徒周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会心地笑了笑:“看来我跟张老爷子暗示用你,他不笨,你也不笨。”
黄思研:“...”我能弄死你吗?
“你是对我有意见吗?”黄思研真真是无语了,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司徒周竟然才是那个怂恿把她拖入火坑的人,瞠目结舌地道:“这位小姐,司徒小姐,周姐,我是不是做过什么事得罪你了?你犯得着这样害我吗?”
司徒周直了直腰板,没搭茬,反而指了一下黄思研身后的方向:“他们开车来了,上车吧,到地方再说。”
六个人,四部车,黄思研跟其他几个人也不熟,被司徒周领着就坐进了她的车里面,司徒杰在用蓝牙耳机打电话,好像是约了人,说等会他送司徒周她们过去后,再去接那人,他挂完电话,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他姐,试探道:“阿美说她也想来玩。”
司徒周没说话,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下去,司徒杰看来也是十分惧怕他姐,并没敢再问,等到了地方后,司徒周缓缓吐了口气,才波澜不惊地开口道:“去接她吧。”
司徒杰如获大赦,脸上神色喜不自禁,看得黄思研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毕竟对亲生弟弟都如此严厉的人,能好说话到哪里去?
等其他几人都到齐了,司徒杰才离开,司徒周领着一帮人直接从停车场的电梯上楼了,等进了酒吧里面,黄思研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一进去,吧台调酒师也正盯着她,许久不见,章大辉的身边好像多带了一个学徒,他对着黄思研笑了笑,尔后俯在他身边的年轻男孩耳边窃窃私语了起来,黄思研人刚坐下,那年轻男人就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是五杯颜色鲜艳的洋酒,客客气气对着众人道:“黄小姐,这几杯是我们小老板送给大家的,请慢用,还有,涂先生,好久不见,老板让我替他问好。”
涂嘉庆与章白朗兄弟二人也是朋友,就势去跟章大辉打了招呼,八字胡见状,也跟着跑到吧台那边去了,那开帅一个人站在黄思研与司徒周一起,可能也是不自在,很快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司徒周一个人端着两杯酒在喝,她完全没有形象包袱,喝完一杯接一杯,还把身上穿着的披肩脱了,连衣裙包裹着她的妙曼身材,在酒吧暧昧的氛围下,意外地有些引人注目,果不其然,很快,黄思研就看到两个男人端着杯酒过来搭讪了,一个坐在黄思研身边,一个笑脸盈盈地坐到了司徒周的身边,还没开口,有一个又离司徒周挨得近了点,司徒周眼神一戾,不悦地挑了挑嘴角:“滚。”
那两男人面色一僵,二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不死心地接着道:“小姐,大家都出来玩,我们就是想和两位美女喝杯酒。”
“出来玩,你玩得起我吗?”司徒周伸手撩拨下垂在肩膀的发丝,低声一笑,眸子里却瞧不出半点的笑意:“没有身家百亿,敢在我面前说玩?两位精、虫上脑,活腻了吧?”
如此讥讽的大话出口,那两个男人被气得不行,却又辩驳不出什么来,看她一脸不好惹的样子,再次不甘地对视了几眼,交换了一下心得,便赶紧起身,尴尬笑了笑,瞬间就没了人影。
司徒周这种性子,油盐不进,黄思研看她根本不是来喝酒的,她这举止行为分明是来砸场子的,嘴角抽了抽,心里也怕被她怼死,黄思研默默地喝完杯子里的酒,缓了好几秒才说:“你说吧,为什么要在张红保的面前推荐我?”
“你认识张红保的时间也不短,你认为他是那种别人说什么,都会听的人吗?”司徒周别开头,视线滑到黄思研的脸上,语气稍微有点冷,但相比较她刚刚对那两个男人的态度,还是好了不少:“你心里肯定觉得自己委屈,为什么这种事情都让你碰到了,可是你也得想想,这件事于你来说,不是一件天大的机会吗?张红保敢用你,说明他信任你,我与他合作,不过是商人之间的来往,你夹在我们其中,张红保信任你,至于我呢,对你的感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帮你,这还不够吗?”
黄思研还是有些不安,反驳道:“可是我根本不懂那些,你凭什么就觉得我可以?”
“我没认为你可以,我认为我可以。”司徒周低低一笑,可能是喝了酒,她说话的声音越发柔和了些,眸光闪动,充满了光彩:“我从来不习惯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在我答应张红保的那一刻,我就清楚地知道,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眼下你不肯上船,觉得大家都在欺瞒你,可你得知道,我跟你同样都是受害者,也是始作俑者,在你的身份败落之后,张红保就找人监控了我,你应该来过这家酒吧,知道它的股东都有哪些人,小黄,如果你认为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委屈,那对我,即是机会,又是遭难,对这家酒吧的股东,或许是一种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