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宸哥,”过了很久,舒晏低声叫他,声音绷得很紧,有种就快压不住某种情绪的哑,顿了很久才说,“我有点儿怕。”

舒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突然有了这么个人,愿意在老北风呼呼的大冬天夜里吹得一身寒气,就为了等他一条消息。愿意飞檐走壁地翻楼爬墙,就为了跟他这么小一张床地挤着。

暖呼呼的。

这种行为在他眼里……挺奇妙的。奇妙地让人眼睛有点儿发胀,奇妙地让人兜不住那点矫情,突然娇气起来。

纪宸却心脏一缩。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纪宸别说没多大感觉,甚至还可能觉得那人矫情。但平时从来都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又冷又酷又逼王,看了只想对他吹一声口哨的人,绷着最后那一丝弦对你说他怕的时候,连纪宸都有点儿绷不住了。

他不知道舒晏是怕最后配型结果合适,他得接受骨髓移植的手术安排,怕老天爷给的运气没站在他那边。还是怕明天的抽血扎针,或者是别的更多的东西……

“阿晏,你……要不要试试哭一下?哭狠点儿的那种。”纪宸抱着他,很慢地拍他背,一下一下,唇角在他耳廓上亲了下,低声说,“我试过,那样挺舒服的。”

怀里的呼吸停了会儿,像早忘了该怎么哭似的过了挺久,舒晏的脑袋才蹭着他心口往下滑了滑,整个人开始轻颤。

第一声像幼兽呜咽似的声音抑制不住发出后,舒晏揪着他胳膊上的衣料,这么多年来掺杂着痛苦、委屈、迷茫的压抑彻底爆发。

按他说的,发泄似的带着狠劲儿地哭着。

“宸哥,”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脑袋都有点儿嗡,舒晏叫他。想用笑声压一下哭腔,哽了团铁屑似的嗓子却并不配合,声音像被锯齿胡乱搓成了几段,“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对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

纪宸嗓子哽得难受,下意识低头,唇在他发心上贴了贴,掌心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抚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