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纪宸也清醒地知道,自己不是那种看见什么人间疾苦就泪腺发达情感细腻、感知力超强的人。甚至小时候看见赵翊被他奶奶揍得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只想嫌弃地眯眼后退。
舒晏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不自我代入都忍不住……心疼的人。
纪宸走过去舒晏都没听到,纪宸替他把抽油烟机关了。
舒晏终于有了点儿反应,轻抬了下眼睫,但也没看他。
“阿晏,”纪宸叫他,看着他指间那点已经快燃上皮肤的猩红,“听曲儿吗?”
舒晏愣了下,抬头:“嗯?”
这是纪宸头一次这么叫他。
像是终于感受到烟头热度的熏染,舒晏后知后觉地把烟头捻灭,这才觉得……眼睛被烟熏得有点儿疼。
纪宸看着他笑了下,偏头指了指客厅那架琴:“给你装个逼?”
舒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里那点儿不知道算是躁戾还是逃避的情绪,在纪宸带着点小心又尽量表现出自然的玩笑里,暂时轻轻缓缓地散开。
浅翘了下唇角,舒晏说:“好啊。”
客厅三角琴前。
一串轻快的滑音后,舒缓空灵的前奏衔进主歌,修长指节开始翻飞,在黑白键上划出美妙的弧度,一个个音符在少年指尖倾泻而出。
琴音像一束光,照进潮湿阴暗的腹地,许久未见光亮的小昆虫闻声而逃。那一小抔浴了光的泥土里随即开出花,从盛开到枯竭,没有哀伤。只当轻旋凋零的时候,是陪着那束意外跳了支舞。
落地窗外的院子里只亮了盏小灯,屋外的整个世界似乎都是停滞安静的。散漫在客厅里的光却带着跳跃的暖意。
舒晏也不清楚,此刻胸腔里跳动的幅度,跟着的是纪宸指尖的节奏,还是有它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