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关大人一个人害怕了怎么办?”少年眉眼弯弯,故意说着欠话来调侃他,唇边露出一颗小小的犬齿。

烛火映照着他深邃的眉眼,橘红色的光落入他的眸,浸了一池温柔。

关霖突然觉得喉间一哽,接着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碗,有些笨拙地转移话题:“粥是御厨做的?味道不错……”

“多谢大人夸赞,”路域接过他手里空空荡荡的碗,心情很不错,“如果喜欢,想吃什么菜式和点心,也可以尽管给我说。”

关霖微征,这明白过来,他喝的粥竟然是路域亲自下厨。

一时间,一股不知名的温热在胸口流淌,而他一时分不清那是种怎样的感情。

起先,他只觉得路域有些特立独行,但因着那不知来由的似曾相识感,他也不抗拒与路域走近。

他早已经看出路域的本质并非纨绔,更何况后来青楼一遇,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与路域接触越多,他便觉得路域性情豁达、潇洒不羁,对人待物都有着毫不加掩饰的赤诚与热烈,是与他完全不同的,却叫他十分欣赏甚至羡慕的性情。

而路域又一直主动接近他,以致于他下意识便将路域当做结交好友,从不避讳与他亲近。

只是,结交好友……会用心到这地步吗?

他看着路域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他在山洞中昏迷时,耳边响起路域的声音。

低而沉稳,带着一丝引诱感。

关霖突然感觉身体有些酥麻,他不得不低下头,睫毛微颤,将目光从路域身上收回:“我有些乏,想歇下了,你也快去休息罢。”

路域看他喝完粥后气色不错,便点点头:“我在你隔壁营帐,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便是。”

待路域离开后,关霖才放开手心里一直紧紧揪着的被角,觉得自己当真是不仁不义。

路域待他如此,定然是因为将他当成至交好友,而他却想入非非,脑子里竟是荒唐事情。

他缩回被子里,迅速冷静了下来,平息着自己泛着热意的脸。

清心静气,收敛心神……不然怎么对得起路域的一片至诚?

路二爷并不知道自己的意中人正在努力地琢磨着怎么同他做好兄弟,他刚刚走马上任,从社会闲散人士成为了京城公务员,手里有一堆事情等着交界和处理。

他简单补了个觉,便开始着手了解镇抚的日常工作,总的下来倒也不算忙碌,每日练兵巡逻,三四个时辰的功夫就能结束。

据说前任镇抚划水划得厉害,不重要的工作都交给下属,自己则逍遥快活喝花酒去,直到被指挥使抓了个正着,这镇抚的位子才空缺出来,让路域有了可乘之机。

这几日的春猎路域没有再去,他白日里跟着指挥使学习如何领导禁军,晚上便来看望关霖,与关相一起用膳闲聊,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又在系统的帮助下,挑灯夜读兵法至子时。

那些拗口的文言文被系统自动转换成简体白话,而兵法的诡谲、精妙,则让他经常忘寝废食,不禁觉得自己可能是受了原身的影响,骨子里天生便有武将的因子,仿佛他就应该领兵去往前线,守我疆土、镇我河山。

而原身所拥有的极强的身体素质与一身武艺也让他在禁军中迅速服众——具体表现在第一天亲自指挥禁军的时候,几个不服气的兵痞子挨个来挑衅这位新官,本以为是个和前任镇抚一样油滑的家伙,谁知下一秒就被路域放倒在地。

揍服了好几个前来挑衅的知名刺头儿,禁军上下顿时都对这位新来的镇抚刮目相看,列队时不禁收了嬉皮笑脸的神色,个个正襟危立。

三日后,春猎一行浩浩荡荡回到京中。

这次春猎最后的结果也无人关心,大部分人都想赶紧回到家中,好好缓解一下刺客带来的惊吓。

路域骑着乌啼刚回到镇国公府门口,就发现镇国公和邓氏还有一众仆役便都已经在等着了。路域有些奇怪地翻身下马,还没站稳,就被邓氏拉着胳膊好生一番打量,直到确定了他是真的没事,邓氏才用帕子掩着泪低低哭了起来。

路域有些慌张地安抚着她,旁边的老国公则是叹了口气,向来挺拔的身形一时竟有些佝偻:“莫要站在门口了,回家再说。”

回到府中,邓氏立即着手去做路域爱吃的菜,镇国公听完路域讲述的春猎发生的事情,手里的茶盏在桌上一放:“域儿,你可是真的笃定主意了?”

路域闻言愣住:“父亲此言……”

“你与关相交好,难道不是为了给当年的孟实秋翻案?”镇国公缓缓道,“为父是年纪大了,也闲散了数年,但还不至于昏了头脑,真信你是为了那两本诗经才去了人家府上。”

路域见状,便痛快地应了下来:“孩儿的确是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