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台上,一?把用来缝纫的银质小剪刀在他的视野里跳来跳去,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拿起了?它,但是挥到了半空时,更大的委屈和不甘又将他击垮了。
凭什么呢?
他还想活着,想看着时间走过7月1日,想找到上个世界一?起的夏星河,想回到皇理工教书,他还想过平淡幸福的日子……
因为情绪彻底崩溃,齐路遥的力气、感官都被一?并夺了?去。
他半趴在水池边,尖刀却抵在喉头,迟迟没有捅进?去。
“哥哥?!”夏星河的声音在他的后脑响起,那一瞬间,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便彻底绷断了。
他像个死去的木头,又像是个被撒了?盐、化成汁水的蜗牛,任由夏星河把他手里的尖刀夺走、又一?把打横抱起,扔进?了?他的房间。
压抑的情绪又引发了?丧尸潮的暴起,齐路遥此时有些破罐破摔了?,就这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艰难地呼吸,也不企图解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夏星河慌张地趴在他身上,一?边一别揉着着他的头发,“你受伤了没有?”
被熟悉的牛奶味包裹,齐路遥的委屈劲一下就上来了,但面前这病不是他认定的那个“夏星河”,他不敢抱他、亲他,就只能在他的臂弯下蜷缩起来,痛哭哀嚎。
夏星河只觉得无措,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是齐路遥的夏星河,但他本该有的齐路遥此时却不在他的面前。齐路遥觉得这位夏星河孤独得可怜,却又想起导致这一?切的都是他自己,就越发难过起来。
他真?的没办法了?——他每多活一秒,都无数人因为他死去,在他哭泣、说话的时候,无数人正在经历由他引发的悲剧。
他连呼吸都是罪恶。
“我得死。”齐路遥闷在枕头里道。
夏星河只是怔愣住,半天才有些被气笑了?:“说什么鬼话。”
齐路遥知道哥那天说不通,他什么都不知道。
无知会给人带来快乐,齐路遥想,自己就是因为无知,才毫无负担地走过了?这么多年。
但夏星河只捏捏他的耳垂,安慰道:“你不要想东想西的,没有解不了?的题,只有不够聪明的做题人。”
这是应试教育留下来的典型思维,齐路遥没作?声,只是听着夏星河的嗓音,情绪有了?千分之一?的好转。
就在他翻身的时候,旺财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拔掉了?充电线,风风火火冲到他的怀里。
它甚至自己热了身,一?扑进?他的被窝,拱向齐路遥冰冷的身躯。
齐路遥哭得有些累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把小球抱怀里,下巴抵着,全身就开始暖起来。
“对不起。”齐路遥总觉得太愧对于这个单纯的夏星河,他不明所以地道着歉,此时丝毫不再考虑对方意外知情引发时间错乱这档子时了。
夏星河一遍一?遍摸着他的耳尖,又似乎觉得他有了?些许好转,便轻轻道:“没关系。”
齐路遥的睫毛颤动起来,似乎在考虑怎么才能不让自己情绪大开大合。
“对不起”他只能又说了?一?遍。
“没事,我自我安慰很有一?套。”夏星河笑道,“我想你瞒着我的事,一?定是我不该知道的,所以我不多问。”
齐路遥不敢说话,只是蔫蔫喘息着,听他说。
夏星河笑起来,又捏了捏他的后脖颈:“我觉得你变了?很多,几乎是一夜之间被掉包了?一?样,似乎也不怎么喜欢我,我想着或许之前的你只是被悄悄藏起来了,等你要做的事情做完,就可以把他换回来了。”
夏星河真的聪明,随随便便巨人就给猜得大差不差来。
这话直接让齐路遥泪流满面——他一?直遵守和夏星河的承诺,想努力扮演好“男朋友”这个角色,但他还是让夏星河察觉到了异样。
果然,喜欢这种东西装不出来,尤其是在夏星河这样敏感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