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之外,便只有宫里了,徐大姑娘是个聪明人,应当能听懂吧。

做大夫,最重要的便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御医尤甚。

若不是上头有吩咐,周御医不会多说一句。

他便见眼前少女沉默片刻,有些慎重的:“我有些东西想托周御医带给挂念我的人,方便吗?”

周御医自然无有不肯的。

拂冬送周御医出去。

徐婉宁站在门边上凝神片刻,指腹无意识的在门框上点了几点,低头笑了。

看来宫中对公主娘和她的惦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深。

这是好事,很快就要见到另外的亲人了,希望他们不是如便宜祖母和渣爹这样的人。

她让周御医带走的,是花了一个多月才做成的抹额以及几双足衣。

抹额适合老年人戴,袜子是男子式样,俱是为未曾谋面的外祖母和舅舅做的。

乾元帝在明德殿处理公务,太后宫中的人来请,说是母子两个一起用晚膳。

才进殿,便见老母亲手捧着不知什么物什看的仔细。

走的近了,乾元帝才看清那是一条抹额。

太后身边的矮几上,还反着几双雪白的袜子,针脚看着一般,看料子倒似是全新的。

“哀家只有这一样,你倒好,得了三双!”太后语气幽怨,但心情却极好的样子。

乾元帝心头一动,看向太后身边的贴身姑姑:“这是谁送来的?”

自从那日拂袖而去后,徐言昭几日不曾踏足静心院。

康宁长公主有女万事足,竟也甚少惦记。

徐婉宁陪公主娘用晚饭。

饭后,她将亲手绣牡丹的荷包递给康宁长公主:“女儿亲手做的,送给您。”

徐婉宁不通女红,原主的女红则一塌糊涂,两相加成相当于生手。

若不是有四妹妹徐婉芷从旁指点,女红简直不能看。

荷包自比不上康宁长公主平日用的精细,但意义却极不同。

她欢喜极了,打量着一刻不肯放。

徐婉宁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声线放轻柔了些:“母亲,我还做了抹额和足衣,是给外祖母和舅舅的。”

看康宁长公主怔楞,她又道:“周院判甚少给宫外的人看诊,便是宗室里的老王爷请他,也没有一个月请四五回的,可他却隔几日便来瞧我,若无人吩咐......您明白的吧?他和吩咐他的人,救了女儿的命。”

康宁长公主眼睛酸涩,慌忙背过身去。

许久后,她哑身道:“你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事事回我。”

徐婉宁再聪慧,前世今生没有活到过很大的岁数,也不曾出嫁或生孩子,并不能理解康宁长公主为何与宫中隔阂至此。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施为。

徐婉宁打定主意要与宫中维持良好的关系。

身家性命皆系于此,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欺负人倒不必,只是也不能任人践踏,譬如像原主中那样,被按着脑袋嫁一户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