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

工具人。

曾经,他活得也像个工具人,没有过往,不知将来,行尸走肉般活着,消失都不会有人发现。

后来,他遇到了吴邪,还有王月半。

张起灵想了想,他觉得会疼就不是工具人。

便道:“有关系……”

“不行!”

安小楼冷不防伸手捂住张起灵的嘴,她人紧跟着滑跪到地上,离他近了些。

她仰头看着他,因酒意发红的脸上写满严肃,认真无比地说道:“不能告诉吴邪,不要让他伤心,我不会死,疼也没关系。”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里有恳求之意,说完话后见他没立刻回答便以为他不答应,脸上的表情眨眼间变得凶巴巴。

她的手往下移了移,落到他脖子处,手指吓唬般收紧,眼睛瞪着他,沉声威胁道:“你要是敢告诉吴邪,我就掐死你!”

张起灵随手一挡就挡开了脖子上的手,再随便用手指头戳少女的额头一下,她便往后倒去,软绵绵没骨头似的靠在床边,挣扎半天爬不起来,最后脑袋往后一仰枕在床沿闭上眼睡着了。

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少女,目光在她露出的脖子上逗留了几秒,心内想着这样纤细脆弱的脖子,他用两根手指头就能捏断,假设她真想掐死他,那她只能想想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梦想成真的。

海风徐徐,吹落张起灵的兜帽,他抬头透过窗看了眼外头乌云密布的天际,随后拎小鸡般用两根手指头夹住少女的衣领,将她拎到床上躺好。

他想好了,三杯酒虽然没喝,但头毕竟磕了,她已经算半个张家人。

张家的规矩,脱离家族必须留下点东西。

等少女酒醒后,他再问她留什么给张家。

……

乌云蔽月,没过多久,靠近海边的这间民宿酒家就下起大雨,外头的树被吹得摇来晃去,看样子像是台风来了。

雨势越下越大,隐隐有闷雷响起。

刘丧耳力极佳,他被一记闷雷惊醒了,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他做噩梦了。

梦境和昨天的南海王地宫有关,在梦里,他被复杂的甬道困住,时不时有人皮俑或人手贝冒出攻击他。

他不停奔跑逃命,可怎么都跑不出去,铁三角相互扶持着走了,不管他怎么哀求都没人回头,就像小时候,他爸爸头也不回地离开,又像每次小妈虐待完他之后,把他关在小小的黑暗空间里,无论他怎么哭泣哀求,都没人来救救他。

他坐在床上大口喘气,不仅额头全是汗,后背也被汗水打湿了。

他回忆着昨天在南海王地宫里发生的事情,突然,他想起来了,在甬道和安小楼重逢后,她伸手按过他脑袋,当时还以为她在打他,现在一想觉得不对,眼角余光好像看到她甩手。

她按他脑袋……不会是为了救他,替他挡住那些人手贝吧?

这样一想,睡不着了。

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吴邪已经欠了,难道要再多一个安小楼吗?

那多烦人。

安小楼可比吴邪烦多了。

刘丧有些烦躁地抬手抓抓头发。

房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响起滚滚雷声,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