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沙鸥与陆惟名约定的那家茶楼离传院不远, 他特意节省时间,为的就是自己能先到一步。

茶楼名曰“茗然亭”,装潢古香古色, 大厅中搭建小桥流水,四周有茶座矮几,二楼则是单独雅室,沙鸥在前台留下预约信息, 在茶侍的引领下,到二楼一间雅阁落座。

刚坐下没有几分钟,正当侍者拿来茶单的时候,陆惟名也在另一位茶侍的引领下, 走到了雅室门口。

两人一个室内一个室外, 隔着半开的雕花木门相视一眼,目光轻撞, 又各自克制移开。

陆惟名落座, 沙鸥颇有尽一尽地主之谊的意思, 将茶单递到陆惟名面前:“喝点什么?”

陆惟名的视线却停留在沙鸥的手指上, 微顿, 答道:“银针。”

沙鸥将茶单递还给侍者:“一样的。”

等待上茶的间隙,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雅室内檀香清淡, 沙鸥微垂着目光, 看向墙角一株盆栽文竹, 没来由地觉得胃疼加剧。

而陆惟名一直看着对面人的鬓角,也始终沉默。

要说些什么?

能说些什么?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不是飘渺似雾的一缕檀香,而是长达十年之久的空白, 空白到,此时想从对方的生活中找出一个能够开启下文的话引,都无从开口。

好在端着茶盘的侍者打破了这段漫长无止境的沉默。

侍者放下茶具,躬身询问是否需要茶艺师献技,沙鸥抬眼,以目光示意陆惟名,陆惟名则极轻地摇了下头。

“不用了。”沙鸥淡声回答。

侍者退出雅室,沙鸥稳了稳心神,执壶烫杯,亲自给陆惟名斟了杯茶。

上好的君山银针,茗香清新,入口甘醇带酸,陆惟名顶着滚沸的温度,抿了一小口,放下茶杯,开口说:“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行。”沙鸥说:“你呢?”

“也不错。”

一番心知肚明的虚以逶迤后,两人再度沉默。

沙鸥握着茶杯的指尖被壁温烫得通红,半晌,他才放下茶杯,轻笑道:“这些年在做什么,之前还在练体育吗?”

“没有。”陆惟名也勾了下嘴角,答道:“压根就没考体院。”

沙鸥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说道:“这样啊,当初还以为你非北体不考呢。”

陆惟名没接这话茬,反问一句:“你呢,当初成绩那么好,最后怎么只上了传媒学院?”

沙鸥眼中浓烈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到陆惟名以为是自己眼花,而后却只答道:“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