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话……

现在的话,至少他还可以想想办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感知着周围的情况。

他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布的遮光性好到让他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正是因此,感官通过听觉被成倍地放大,他能听到外面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的声响,也能听到外面守着的人来回踱步时踩在底下绵软土地上的细碎声音。

他们还在山上。

他想。

与此同时,黑暗和陌生的环境带来的不适感让他呼吸略微有些困难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

太久了……

他默默地吐出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

他远离这种环境已经太久了。

以至于乍然之间重新回到黑暗的时候,他几乎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一点点适应的。

一点点适应永远不会给予回应的黑暗,一点点适应狭小而逼仄的空间,遥远的模糊的光隔着缝隙也照不进来,他能听到女人急促的喘息声和尖叫声,他一点不敢动弹,因为他毫无办法。

在他年幼的,尚且还不懂事的所有时光里,没有人教他要怎么面对发了疯的母亲,也没有人把他从这样的环境中救出去。

他只好把自己一次次地关进狭小的柜子里,来躲避可能来临的毒打和咒骂。

柜子其实很能给人安全感。

在那些漫长的日夜里,他闻着周围柔软的衣物散发出来的,带着洗衣液的清香,混杂着木料厚重沉实的味道,包裹着人的时候,总能让他忘却外界的威胁,变得稍稍有一些安心。

但与此同时,他总会更深地把自己埋进膝盖里,来躲避周围逼涌而来的黑暗。

他开始呼吸不畅,心脏狂跳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荡,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点点,一点点地往无尽中沉下去……

“砰”地一声。

是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陆易涟猛然睁眼,深吸了一口气,回过了神。

脸上的黑布被取下,隔着敞开的窗户,他能看到不远处深蓝色天空里的一点星光。

男人收好黑布,然后笑了一下,脸上的刀疤被这个笑拉扯,看上去触目惊心中带着一些诡异:

“你醒的比我想象得慢。”

他捏起陆易涟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他的脸,语气漫不经心:

“害怕?”

“……没有。”陆易涟咳嗽了一声,语气竭力平稳,“您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