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夜晚上的事情,纪文成就忍不住后悔。他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多贪那几杯,导致被酒精侵蚀了神志,后面是不是就不会任着酒劲儿去亲近沈烨霖?他被对方垂着眼的隐忍喘息,与微微漉湿的诱红眼角迷得发狂,鬼迷心窍地凑了上去,想要亲吻这样的沈烨霖,将他的身上烙满自己的气息。

然后,便被抽在左脸上的一巴掌给打到了彻底清醒。

纪文成本以为那时的沈烨霖已经清醒了,所以才表现出了如此激烈的反抗之意。也正因为如此,他自觉沈烨霖此时应该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荤素不忌、连好兄弟都要下手的混蛋,再不敢接对方的电话,生怕从沈烨霖的口中听到他想要和自己断绝来往的想法。

如果他们因为这件事而断交,纪文成怕自己会疯掉。

如果换成是别的人,他就不会去考虑太多的后果,只需动用家世和人脉强迫便是。但当这个人换成了沈烨霖时,他脑海中的那些疯狂想法便全都不见了踪影,仅余下了小心翼翼的讨好和百般谨慎的遮掩。

他舍不得让对方在自己面前受哪怕一丝的委屈,只要沈烨霖开口,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肯亲自去为对方做得。然而沈烨霖和他逗弄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也永远不可能一样。他们因为小时候的关系而亲近,却也因为小时候的关系,让更进一步变成了几乎不可能的奢侈。

比起连朋友都没得做,当然还是维持在朋友的关系上更好。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纪文成也觉得这足以让自己甘之如饴了。

想通了这些,纪文成便假装出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为自己倒了水:“也没什么。路走到一半,你说我也喝了酒,不适合开车。我想着夜也挺深了,就干脆在酒店帮你开了间房,没送你回去。”

沈烨霖微微挑了眉毛。

可惜了。沈烨霖想。要是这话能装得更真一点,比如,把那个神秘出现在自己房间内的男人一同弄出去。那纪文成编出来的这通谎话,他说不定还真就相信了。

对方既然能误以为纪文成是包养他的金主,那这里面的问题肯定就大了去。说不定,纪文成对他动手动脚的画面就正好叫那个男人看了去,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离真相十万八千里的不靠谱猜测。

“真的?”沈烨霖又问了一遍。

纪文成表情真挚,对沈烨霖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趁着这段时间,编好了一套借口,准备将它说给眼前的沈烨霖,以取信对方。不想,刚起了开口解释的苗头,纪文成就感觉到脑子猛地一阵针扎似的痛。紧接着,脑海中就忽然多了一大串让他面色发白的记忆。

他看到了蹿得近乎侵蚀到天穹的大火,还有被烧得残破不堪跑车的残骸。记忆中的他手持悬着露水的百合,心尖痛得发颤,恍恍惚惚地去参加了某个人的葬礼。他在对方模糊的遗照前沉默地献上了花,在周围人的低泣声中,懊悔得无以复加。

如果我肯早一点说出来,早一些靠近你……

是不是,结局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纪文成扶着自己的额头,紧紧地皱起了眉。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他瞳孔紧缩,心脏也控制不住地泛开了细细密密如针扎般的痛。他惊恐地发现,来参加的那些人,他竟无一例外地全部认识。其中,有哭得很伤心的沈璇,面容悲伤的沈氏夫妇,却唯独没有他最熟悉的那个人。

他恐惧地抬起头,撕开记忆的迷雾,终于看清了照片上的人的容貌。那结果却让他瞬间失了态,手指猛地痉挛了一下,旋即便是铺天盖地翻涌而上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