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霈在他对面的儿童床上坐下。
有那么一瞬,他感觉回到了二十年前。
虞霈等着他说那些他早就明白的大道理,没想到虞泽放下蜡笔画,从床上起身,蹲到了他的面前。
虞泽伸手想要挽起他的裤腿,被虞霈反应激烈地拦住。
“你干什么?!”
那是他一切自卑和痛苦的源头,他可以亮给张紫娴看,却不愿意亮给虞泽看,就像他可以浑身泥泞地走在寒凉夜里,却不愿狼狈地走在温暖阳光下。
虞泽挡开他阻止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虞霈的左腿。
其实,他从没正眼看过这条腿。
即使是年幼时一起洗澡的时候,他也没有正眼看过这条腿,一方面是因为虞霈有意遮掩,一方面是他自己有心逃避。
这条腿像是具象化的心灵伤口,触目惊心地提醒着他们之间无法愈合的伤口。
“看够了吗?满意了吗?”虞霈神情尖锐,像是被触犯到伤处的野兽,眉眼里充满愤怒和防卫。
当他试图把裤管放下时,虞泽再一次拦住了他的手。
“虞泽!你够了!”虞霈说。
瘦削的虞霈根本不是常年锻炼的虞泽对手,他单用一只手,也能把虞霈的行动牢牢掌控。
虞霈气得满脸涨红,这一刻他恨自己无力的身体,也恨把他逼到绝路,撕掉他最后一块遮羞布的虞泽。
他用力挣扎,左腿上的血管瘤因为压力纷纷破裂,他对身体的痛苦恍若未察,反而因为流出身体的鲜血而感到自虐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