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龙王说着说着，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怅然笑意：“你可能不知道，那会儿，我追阿玉追的可是惊天动地呢。跑到军队里等她练兵结束，当着几万人的面给她送花；晚上不惜违反军队宵禁，翻墙找她聊天，却被手下的兵给打出来；还有在星网公开演讲上，对她念自己写呃情诗……”

向沉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情诗？您这么博学多才呢？”

“是啊，”龙王也笑了起来，“真是酸倒牙了。因为是姐弟恋嘛，我还记得当初我写了一首叫《大海》的，什么‘海浪传递我的思念，啊，亲爱的姐姐，你就像那雪白的浪花，抚摸我的稚嫩的脸颊……’写的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儿，恶心吧啦的。我还怨我爹那时候拿着藤条追着我抽，现在看来，纯属脑子不好，还抽轻了。”

两人相视一眼，接着，毫不做作地一起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向沉心中原本那一点儿紧张也全然消散无踪了。

他在心里感叹，龙王陛下，真的是一位很开明很风趣的君主啊。

“那段时间，阿玉被我缠的不胜其烦，最后，还是我娘看不下去了，出面跟她谈了谈。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她的态度就软化了许多，也会给我好脸色看了。”龙王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以为是自己的追求终于打动了她，还沾沾自喜呢，后面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带来的遗民，才答应和我在一起的。”

“等再后来，我们就结婚了，过几年，还有了阿盛。这个错误就这么一直延续了下来，直到那场战争开始，她坚持要上战场……”

男人说不下去了，眼眶微红，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在她们的星球上，有一个传统，成婚前，男方要送给伴侣一条由两块半圆星辰石拼凑而成的项链，越珍贵罕见的星辰石，就意味着越深沉的爱意。如果几年后，她把星辰石一分为二，一半留下，一半送还给丈夫，就代表着她此生只爱一人，但如果另一半给了孩子……那就表明，她想要分开了。”

向沉想起来，自己几个月前，看到的那张嬴盛小时候的表情包里，小嬴盛的脖子上，似乎就挂着半块圆形的挂坠。

寂静的夜晚，耳畔只能听到海浪拍打崖壁的声音，潮起潮落，此起彼伏。

“但我觉得，”半晌，少年忽然出声道，“其实，王后她真正的想法，可能并不像您想的那样。”

他打开了自己的光脑，调出那张很久之前拍下来的风暴之龙照片。

“这只是我偶然发现的，”他微微一笑，“斯人已逝，但我想，这张照片对于您来说，可能会有不同的意义吧。”

龙王怔怔地盯着光脑投影出的画面。

幽幽的冷光打在他的脸上，苍白的面孔下，隐藏着惊涛骇浪的心绪。

他还记得，自己赶到现场时，看到的那一幕触目惊心的场景。任务失败，那艘巨型机甲的一条腿被虫族横截两段，动力源自爆，驾驶舱烧毁，唯一的救生舱早已被弹出……整个第一部 队共计十万八千人，最后生还者不到八百。

风暴之龙的膝盖盖板之下，被人用尖锐的物体，歪歪扭扭地刻上了一行白色的字。

“我爱你，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玉。”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男人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双膝，整个人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一份迟来二十多年的隐晦告白，几经波折，如今，终于传达给了她想要拥抱的那个人。

向沉打心底为陛下高兴，但又莫名地感到了几分伤感和心酸。因此，他表面淡定，手上却不停，立马给嬴盛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