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恩还从未在心中生出过如此鲜明的恨意与厌恶。
他不知谢夫人是抱着何种态度向谢虚寻求原谅,或许是临死之前,还想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分毫没有考虑到她将被遗留人世、独身一人的亲子,不管如何选择,都要背负长久的痛苦与压抑的谴责。
将身体冰冷的谢小少爷强制性地拢在怀中,隔断了两人的目光,谢怀恩带着谢虚离开。只是在阖上病房的门前,微微侧身,用一种相当冷静平缓的语气道:“还请谢夫人好好养伤。”
如果侥幸活下来,才是真正清算的时候。
那阴冷的警告声,让闭着眼睛的谢夫人都微微一惊,满是细碎伤口的手指捏紧了些。
——这样的人,当真会对谢虚良善,成为他的依靠吗?
——
人一旦存了死志,便也离衰败不远了。
又是一次抢救,谢夫人到底没挺过来;只是临死前她若有所觉,难得换了身美丽的长裙,又和谢父从前的同学、朋友畅谈许久,看上去久违的精神,偏偏第二天便离世了。
葬礼简洁也规矩,请得人少,却也挑不出错处。谢虚只短短露了一面,因为“病情反复”,不能久撑,很快便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