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决定要为自己而活,以及拼死争夺来了孩子的抚养权。只是所经历的那些伤害和恐惧却在每晚的噩梦中如电影般不断重映,她是,孩子亦是。

这个平凡普通,却又伟大的女人是沈芳华,而那个孩子,是他的沈迟安。

他知道沈迟安有一个不学无术,酗酒赌博的父亲,这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只管生,不管养。

他知道就算沈迟安搬到任何地方,也仍然被男人纠缠,被要钱去替男人还那些高额债务,被要债的人堵在校门口骚扰,至此不敢深交同龄朋友,习惯很晚才出校门。

他知道沈迟安从来不喜欢将负面情绪带给周围的人,总是擅长小心翼翼地藏起一切,尽量规避一切麻烦,因为儿时那些遭遇使之明白只有乖巧和讨好才能免于挨打得太疼。

他知道沈迟安从不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他,是因为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是怕他知道这一切之后放弃他。

羞耻,恐惧,所以竭尽全力去藏。

☆、93

许是楼上的争吵声过大,楼下的住户有不少打开门,一脸悻悻然探出头,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刚一开门,便看到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正站在楼梯口,容貌昳丽,身形修长,脊梁如青竹亭亭。

少年长腿一迈,登了几步阶梯,见他们出来,颇有礼貌地点点头,微微一笑:“抱歉,楼上有个精神状态不太好的男人,据说是南街那边的漏网之鱼,正在到处骚扰小区里的住户,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到。打扰各位了。”

听到“精神”、“南街”、“骚扰”这些关键词,所有人“砰”地合上了门,一副不愿意有所牵连的模样,连眼神都是惊恐万分。

劝退了想出来凑热闹的人,祝祁又迈了几步,直接来到五楼,顺便用同样的理由把五楼的住户也劝退之后,从口袋里摸了一个烟盒出来。

顿了顿,从烟盒里倒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拆开糖纸塞进嘴里。

焦虑烦躁到无法忍受时候,他会想抽烟。这是在南街待过一段时间留下的坏毛病,自见过江叔那次之后,沈迟安为了戒掉他这个坏毛病,把他烟盒里的烟都换成了奶糖,索性就让他用咀嚼来减缓焦虑。

有没有用不知道,他只觉得满口都是腻到嗓子眼里的甜。

刚刚对这栋楼里住户所说的话,十句里有八句都是真的,比如关志远确实是从南街里偷溜出来的,因为赌博欠的债欠到了赵朗头上,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南街,至于经历了什么,他也能知道个大概。

其次就是他确实报了警,因为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关志远也确实需要回警局接受调查。

祝祁淡漠地掀起眼皮,站在五楼楼梯口往上看了一眼,戾气顿生。

“你高考考完了,现在也该养老子了。”男人嘶哑着嗓子怒骂:“老子进这个家怎么了?过几天你爷爷奶奶也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