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宽衣,入了浴桶,温和的水温顿时洗去一身疲惫。
沈悦仰首靠在浴桶沿上,一只胳膊搭在额间,目光空望着天花板处,卓远离京第四日上了,应当已经到单城了。
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舅舅舅母有没有为难卓远,但以卓远的性子,即便舅舅舅母为难,他也能应付。
只是,想起早前舅舅和舅母同她说得那番话,却不见得舅舅舅母真会愿意答应这门亲事。
舅母同她说起过,平远王府是高门邸户,若是真出了什么窝心事,她连可以投奔和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比不得门当户对的人家,舅舅舅母还能给她做主。
舅母处处都是替她打算的,她亦在想,早前算不算瞒着舅母……
舅母许是会生她的气,也许是会埋怨她不听话。但她同卓远在一处,没有早前想到要在这里嫁人的违和与恐惧。
卓远自己就是个大孩子。
熊一些,却不坏。
他会在平宁山地龙时奋不顾身救她,也会在栩城驿馆时偷偷亲她,她记得蹴鞠草坪上,他们两人一起蹴鞠时,他眼中的笑意,也记得他对每个孩子的上心与善意,还有被孩子们叠罗汉似的压在地上起不来的窘迫境地……
她喜欢这样的卓远。
一个让她觉得真实,稳妥,又有责任感的大熊孩子……
沈悦缓缓阖眸,想起在屋顶时,他同她说起五哥,说起父兄战死,没有一个人是容易的。
卓远也是。
外人看起来的风光霁月,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用热血换来的,可歌可泣。
她希望,永远没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