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叶川一下慌了,看见那一大片油渍,瞬间急得两眼发红。
“烫着没!”耿桓连忙拉过程叶川的的手,检查一圈没烫出泡,刚想说他吃个饭也能走神,忽的发现他脸上湿了一大片。
耿桓被吓到了,连问:“你哭什么?”
“对不起…”程叶川被他关切的眼神注视着,心里的酸涩更加难忍。
这些天一闭上眼,程天跃狰狞的面孔就会挤进脑海里,拿着刀用力捅向他们俩,耿桓挡在面前抱着他,鲜血顺着他脚边流了一地。
有好几次他被吓醒,要反复确定好几次耿桓真的没有事,才敢勉强躺回去。
他压抑了很久,也知道哭起来会显得自己更加没用,但情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哽咽:
“我什么都做不好,只会给你添麻烦,还害得你受伤…”
程叶川豆大的眼泪直往下砸,耿桓一把将他揽到自己怀里,用拇指抚着他的脸说:“我知道你又在想程天跃的事,当时是你去挡住他,警察才有时间冲进去,你救了我,也救了一整栋楼的人,所以不要再去想了好不好?”
“他…他…死了…”
警察说,程天跃死前的一个晚上,他的狱友还骂过他咳嗽声太大影响大家休息,第二天一早狱警巡逻时才发现,他头趴着闷在床上,身下的床垫全是咳出来的污血。
耿桓好像明白了程叶川在哭什么。
就算程天跃做过再多恶劣没人性的事,他也是程叶川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不论是爱或恨,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人离开,都会挖走自己世界的一部分,即使再刻意的去忽略,总有一处角落是空荡的,再也无法被时间填满。
他们俩都一样,从未拥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到最后,连不曾爱过自己的家人也消失了。
他说着回家,可没有了家人,哪里还谈的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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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耿桓拆线准备出院,这段时间程叶川每天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他,最开始几天连头发都帮他洗好了再吹干,一连被圈养了这么久,反而胖了几斤,精神的完全不像是住过院的人。
陈年特意开着商务车来接他俩出院,刚进病房,就见程叶川正把叠好的被套塞进行李箱里,脚边还有一个行李袋。
“大哥,你还真当自己来这度假的,行李都整两大包?”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耿桓的。程叶川知道耿桓不习惯医院的东西,特意回家收拾了很久,把他平时的生活用品原封不动的带了一全套过来。
耿桓俯身和程叶川一起收拾东西,房门突然响了两声。
耿桓以为是例行查房,随意喊了一声进,才发现走进来的人穿着黑皮鞋。
他疑惑地抬起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