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叶川已经猜到了,下句大概就是手术费的事,但程天跃却说:“临死之前,爸爸就想问你一件事,就这一件。”
“…你说。”
“当年,你姐姐到底给你留了多少钱?”
程叶川隐隐的希望彻底灭了下去,他果然不应该对自己的父亲报有任何希望,“我没有骗你。那些钱当初给姐姐治了病,剩下的都给你还了债,我一分都没有留下来。”
“你到现在嘴里还没说一句实话!?”程天跃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的衣服,“老子是没本事,没见识,但老子不瞎!你看看你浑身从上到下,穿的哪一件不顶老子一个月生活费!”
如果说一个人临死前的言语皆出自真心,那他这一生,真的不曾拥有过半点父爱。
小时候,家门口的楼梯常年贴着还钱的字报,泼满了整栋楼都能闻到的红油漆。家里的玻璃不知道被人砸烂过多少次,铁门上还挂着各种人愤怒的脚印。
即使后来他离开了那里,惧怕与自卑也深深烙进了他的骨头里,压得他失去了抬头的勇气。
程叶川看了程天跃一眼,赤红的双眼里褪去了最后一丝感情:“这张卡里是我全部的钱,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但是我和姐姐,从头到尾都没有愧对过你。”
程叶川说完放下卡,转身去开门,却听见身后阴冷的声音:
“既然你今天来了,真以为我还会放你走吗?”
程叶川开门的手一僵,连着转了几圈,发现怎么用力也拧不开,后背瞬间激起了一层冷汗。
“你说你从来没愧对过我,哈哈哈,真好笑,”程天跃从地上缓缓撑起身子,边笑边咳嗽,“要不是因为你,你妈会死吗?我们家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当年你不愿意给我钱,还让耿桓报警抓我,害我做了三年牢得了一身病,到头来还有脸说不愧对我?”
“我没有让耿桓报过警!”
“程叶川,我放你妈的屁,你和你姐姐连虚伪的贱样都一样!当初你姐姐威胁我,说我要再敢去骚扰你,别怪她不认我这个亲爹。”
程天跃慢慢走到程叶川身后,邪笑着说:“你真以为你让耿桓替你还了钱,再找人来吓唬我一顿,我就怕了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程叶川惊诧地瞪大双眼,转身反问程天跃,“这些事跟耿桓有什么关系?”
“你演的爸爸都快信了,”程天跃用粗糙的大掌拍向程叶川地脸,“按我说,你姐姐偷了人家的钱,还在人家爹快死的时候转脸跑了,他恨你还来不及,结果不仅帮你还钱,还替你出气。你要是个小丫头片子我还能理解,你一个一穷二白的臭小子,那傻逼图你什么啊?”
程叶川一时无法消化程天跃的话,衣领就被程天跃拧了起来,扯着身子向屋内拽去。
“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