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养病时,她觉得无趣了,便埋头作画,这次画的,是故事一般的画——春宫图没法面向所有人,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叫卖,虽然能卖得上价格,但无法推广,终究是遗憾,也不利于她赚钱。
在萧遥养病中,春闱来临了。
春闱期间,皇帝对关良娣娘家的处置也下来了,虽然说关良娣娘家担了个教女无方的罪名,但毕竟是出嫁女,不好直接处置,因此皇帝便将关良娣父亲外派,派去了穷山恶水的所在。
以萧遥对皇帝的了解,关良娣父亲此去,怕是基本上没法再回京了,只能在贫瘠之地轮换上任。
不过,这已经是她谋划过的结局了,总被丢了性命的强,所以萧遥自觉这是个好消息。
关良娣本人,被皇帝处死,跟婉淑妃一般,赐白绫一条和毒酒一杯,任选。
萧遥得了这消息,想着关良娣也是个可怜人,做的一切都是被人强迫的,便有心留关良娣性命,却不想在太子带宫中太监前往关良娣院子前一刻,刚要悄悄派人去关良娣院子,关良娣院子里的丫鬟白着脸来报,说关良娣悬梁自尽了。
这一切实在太巧,宣旨的太监不信,亲自前往检查,见的确是关良娣的尸首,只得派小太监去给皇帝复命,自己则仍留在东宫等着。
皇帝的口谕很快送达,言明关良娣既已伏诛,此事便算了结,着太子和太子妃好生管理东宫,切莫再有暗害子嗣或是私自自尽的行为出现。
面对皇帝类似斥责的话,萧遥波澜不惊地受了——世人皆知,她受伤了,无法管理东宫,皇帝却还要斥责,是皇帝不够体谅她与太子,她与太子犯不着与皇帝起争执。
春闱结束后第三日,萧遥正在埋头作画,忽然见千秀慌慌张张地来禀报:“太子妃,不好了,宋良媛腹中绞痛不止,下头也见红了。”
萧遥手一抖,顾不得将画弄脏了,忙放下画笔,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秀脸色难看地道:“是宋良媛的贴身宫女下了药。”
萧遥这下便知道,这个宋良媛,是真的宋良媛,而不是她找人易容的,当下连忙道:“快带我过去瞧瞧。”说完又问,“不是严查过宋良媛的所有贴身宫人么?怎地还会叛变?”
千秀摇了摇头:“我亦不知,闻听消息后,我便马上回来禀告太子妃了。”她很清楚,宋良媛以及腹中胎儿对东宫意味着什么,所以急得不行。
宋良媛就在萧遥院子不远处,萧遥很快被人抬着抵达宋良媛的院子。
宋良媛院子中侍候的宫人一个个白着脸,浑身颤抖。
萧遥顾不上理他们,命人直接将软塌抬进宋良媛的屋子里。
刚进入宋良媛屋子,萧遥便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闻着如此浓郁的血腥味,萧遥一颗心直往下沉。
流了这么多血,宋良媛腹中的胎儿,只怕是保不住了。
萧遥一面进去一面在心中叹息,归根到底,还是她手上没人。
这时,身旁千秀忽然“啊”的一下,惊叫出声来,人也接连后退几步。
萧遥见了,忙将思绪收回,看向四周。
这一看,不由得也生出几分恶心之感,因为不远处的柱子旁,倒着一个宫女,那宫女显然是触柱而死,地上不仅有成片的血,还有白花花的脑浆,看起来异常可怖。
意识到浓厚的血腥味或许来自宫女,萧遥心中升起了几分希望,忙催促人将自己带进去。
看到宋良媛时,萧遥一怔。
因为满脸痛苦的宋良媛看到她时,脸上的痛苦变成了恐惧以及怨恨之色,人也下意识后退。
萧遥瞬间看出,宋良媛这副样子,分明是认为,她会伤害她——甚至,宋良媛认为自己此刻腹痛,胎儿即将不保,也是她的手笔。
萧遥马上想到触柱而亡的宫女,想来那个宫女下手后,供出她的名字,然后自尽而死。
宫女以这种方式死去,便给人一种她绝不会撒谎的错觉。
萧遥看向宋良媛:“想要保住腹中胎儿,便不要动。”一边说,一边伸手去给宋良媛把脉。
宋良媛有些怕,但是见萧遥只是给自己把脉,便又死死按捺住远离的冲动,惨然笑道:“太子妃又何必惺惺作态?你既让人对我腹中胎儿下药,此时贺弼装模作样?”
萧遥淡淡地道:“本宫若有心害你,好几次直接见死不救便是,何必苦心救下你,然后再来害你?”
宋良媛听了,目光紧紧地盯着萧遥:“当真不是你?”
萧遥点头,专心诊脉。
宋良媛却并未放心,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萧遥:“可是我的贴身宫女说是受你指使,她觉得对不住我,又怕东窗事发你饶不了她,说出是你指使之后,便触柱而亡了。”
萧遥道:“想必有人想陷害于本宫。”说完见宋良媛仍用怀疑和恐惧的目光看着自己,便看了千秀一眼。
千秀见状,忙叫上所有的丫鬟一起出去。
宋良媛见状,马上疑心萧遥要对她下手,忙叫道:“别走——”可惜,人人都听千秀的——或者说萧遥的,因此都跟着千秀一起出去了。
宋良媛见无法留下人,便惨白着脸看向萧遥,满目凄然:“太子妃何必如此狠辣?我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求有个自己的孩儿罢了。”
萧遥见了她这副样子,脑海里下意识想起当初在春风楼里敢想敢做又机灵的宋良媛,心中暗暗叹息,嘴上说道:“太子殿下上次遇刺,再无做男人的可能。东宫除了你腹中这一点血脉,再不会有其他了。”
说到这里看向宋良媛,“你还认定,是本宫指使人害你腹中胎儿么?”
她并不想告诉宋良媛,因为人多口杂,很容易传到外头,但是宋良媛若抗拒她救治,她便是再有法子,也是不好救的,所以只能如实相告。
宋良媛听毕,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怎会如此?”
萧遥道:“你道殿下为何如此暴躁?那些日子承恩公夫妇又为何三翻四次来东宫看望殿下?”说完见宋良媛还要再说,便低声道,“你先关心你腹中胎儿罢。”
宋良媛马上看向萧遥:“求太子妃救救我的孩儿!”说到这里泪水如同小溪一般流下,
“我此次误服奸人下的药,腹中一直绞痛不止,身体损伤严重,怕是保不住孩儿了,求太子妃帮忙请神医。我的身体如何不用管,第一要务是救下我腹中孩儿。”
萧遥眉头紧凑:“你服下的药物过于霸道,但幸而下药之人不是让你马上流掉胎儿,所以有挽救之法。”一边说,一边将上次冒充神医的银针拿出来,往宋良媛腹中扎进去,嘴上道,
“迟些太医要来给你诊脉,我只能先扎这一针,等太医走了,再给你扎其他针,你且忍着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