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呢。
“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病床上的江守信磨牙,“谭家祖上帝师又如何,早已没落。”
江仁叹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帝师后人,论天赋就比寻常人强,更别说谭老爷饱读诗书了。”
他读过谭盛礼的文章,朴实不失大气,发人深省又不失童趣,和乡试的文章风格迥异,要知道,文人写文章,多有自己的风格,或文采斐然,或语言犀利,或以物喻理,但他读了谭盛礼的文章后,完全不知他的风格,巡抚大人说谭盛礼的才学能做乡试主考官不是没有道理的。
历届科举,不乏有人为了讨好主考官,私底下收集主考官人选的文章诗文,从中揣摩主考官的风格喜好,而谭盛礼没有特别偏重,他做主考官,考生们根本无从揣摩,单论这点,别说乡试,会试主考官都没问题。
“父亲,谭举人若没真才实学怎么可能被评为新科案首……”
他知道父亲心高气傲,嫉妒谭家人来绵州短短时日就受人推崇敬重,那种敬重,不是学生对老师的忌惮和巴结讨好,而是发自心底的尊敬,不是真正的贤者做不到,再看平安街的风气,小偷进院子偷窃,半夜又还回去了,说谭老爷教诲的不仅仅是读书人,还有天下百姓,他再偷也不能偷谭老爷身边。
连小偷进了平安街都改过自新,谭盛礼品德高尚得令人景仰,“父亲……”
江守信怒目而瞪,“滚。”
知道又惹父亲不快,江仁弯腰作揖,脸色苍白地走了,出门碰到匆匆忙回来的江同,小厮搀扶着他,脸颊红扑扑的,又出门与人喝酒了,江仁皱眉,“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往后少出门,多在家温习功课。”
“是。”醉醺醺的江同颔首,舌头打结,“祖父如何了?”
“醒了,进去看看吧。”
江守信生病请大夫的事不时就传开了,说是怒火攻心,大夫还神秘兮兮的说和谭家有关,城里读书人就不明白了,江守信写了好几篇讽刺人家的文章,人家没生气呢,自己先把自己气出病来,心胸委实太过狭隘了,想到江守信可能会是绵州书院下届山长,就有人偷偷给韩博源写信,把这几月以来江谭两家的事提了提,包括江同与友人说了哪些谭家的坏话,谭家人有是何反应,写得清清楚楚……
最末,着重写道:有此心胸狭隘不容人者为山长,吾甚患书院名兮!
韩博源收到好几封类似的信,说实话,除了谭盛礼,他确实考虑江守信做山长,毕竟教出两个举人儿子,江守信此人是有些能耐的,然而发生这种事,他犹豫起来,关乎书院名声,由不得他逞私人情谊,和书院其他几位老师商量,最后,韩博源书信去梁州,请梁州曾夫子来绵州书院做山长。
可怜喝了两副药刚好的江守信听到这事,又气病来,这次较为严重,据说气得吐了血,中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