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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谭盛礼与他一块,惠明村离安乐镇有半个多时辰的路程,想着来回费时耽误学习,私塾设了睡房,离家远的学生直接住私塾里,开销包含在束修里,要比走读的学生贵许多。

谭生津说,“辰清叔,再过不久就县试了,我爹的意思是下个月把弟弟接回家温习,振业堂弟呢?”私塾伙食不好,考县试费神费力,早点接回家补补身体,身体好,握笔才有力气。

“我今天就是去接他的。”谭盛礼不知谭振业功课怎样,从谭辰清的只言片语中来看,县试不成问题,但谭辰清妄自尊大爱夸大其词,说的话不可信,究竟怎样,得他考察后再说,他问谭生津,“谭家族里有多少读书人?”

“这两年没什么人了,包括我弟弟在内就四人,听我爹的口气,有两人不准备读了。”

谭盛礼沉吟,“为何不读了?”

谭生津不好说真话,直道,“穷。”私塾每年束修就三两银子,加上笔墨纸砚的消耗,少说得要四两,普通人家每年攒个几百文就乐翻天了,要他们每年拿几两银子供读书人,勒紧裤腰带也拿不出来,故而能读书的多是殷实人家的孩子,渴望孩子读书考科举光宗耀祖的,但随着谭振学屡考不中,村里再殷实的人家都舍不得了。

要知道,谭振学文采斐然,出口成章,私塾夫子都说没能教他的了,这样的人都考不上秀才,其他人更没希望了,既没有希望,何苦再读呢?

耗钱又耗时。

送孩子读书本就看上秀才能免税免徭役,但能考上的少之又少,慢慢的,大多数人家送孩子认识几个字就够了,并不鼓励他们考科举。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换作以往,谭盛礼会义正言辞地反驳这种情况,哪能因为穷就放弃读书呢,但看过谭家的兴衰后,他无言以对,想了想,道,“县试在即,半途而废太可惜了,你让他们抽空来找我,我考考他们的学问,若有希望就再坚持几年,考上秀才就轻松了。”

桐梓县文风衰弱,县令也不过是个秀才出身,贫困人家生活不易,如果能考上秀才,在桐梓县能生活得很不错了。

谭家德高望重,底蕴深厚,弟弟能受他指点是多荣幸的事啊,谭生津决定今天就把弟弟接回来,明日就去谭家温习功课,有谭辰清指点,县试就更有把握了。

到了镇上后,看谭盛礼不着急去私塾,他也不着急,谭盛礼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活像小跟班。

谭盛礼沿着街道逛了圈,最后进了书店,靠他默书来得太慢,还是得买,但书店藏书并不多,多是启蒙类的书籍以及其他杂书,对科举没什么益处,亦不能修养身心,最后,谭盛礼只买了纸和墨。

纸有些多,谭生津拎过手时感慨了句,“辰清叔,这些纸怕是几年都用不完吧。”

谭盛礼笑了笑,“我倒是希望用得快些,走吧,咱们去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