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末仍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绵长,偶然间会因为睡得深沉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可到底也是乖乖巧巧的,和他白日里头咋咋呼呼的模样,天差地别。
老舅对着姜末的目光也有留恋,但他还是像托孤一样,对着周敛锋说道:“你对他好,我知道。我也没办法了,我总觉得我活不长了。可末儿的日子还有很长,我真的希望你能陪他一直走下去。”
周敛锋绕了绕怀里肥皂的长毛,没有多久,便将肥皂放到了地上。他走到老舅的床边,就像是姜末平日里做的一样,替老舅掖了掖被角。
而后,他又郑重其事地说道:“只要他不放开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他的。”
老舅眼睛有些湿,但眨了两下又不见了:“谢谢你。”
“不客气……”周敛锋一顿,忽而间感觉自己从前的那些个包袱突然放下来了一半。他看着老舅如风中残烛一般的枯萎着,又说:“您……不是报应。如果有报应,也应该是我的报应。是我将姜末拉到这万劫不复的地步上来的。”
他鲜少说这么多话的,却是不知怎得,对着老舅忽而全盘托出了。他现在没爹没妈,跟姜末说他把老舅当做亲人,也是真的。
老舅又像是拉着旧风箱一样笑了笑:“不关你的事儿的,孩子。”
周敛锋回去后,一宿都没睡。
即便是已经来了电,但他好像不怕黑一般,关着灯,睁着眼睛,看了一晚上的那似乎还有点漏风的房顶。
第二天还是工作日,他眼下青了一片,干脆请了个假去。主管对他这个又上进又好看的孩子印象还是挺好的,关心了两句,就批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