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乱的心跳奇异平静了下来,静到已经感觉不到它的跳动,月淮风径直往瀑布旁那间屋舍飞去。

火势蔓延得非常快,将要烧到他们住的屋子,远远见大门紧闭着,还未到午时,他希望她没事,她还在睡觉。

降落在平台上,血在他胸前衣襟已经开了大片的红花,像怕惊扰了谁的美梦,他轻轻推开房门。

离开不到两个时辰,这里的一切却变得陌生又熟悉,早上换下的外袍还挂在衣桁,榻上小几一堆果皮,前几日打碎的花瓶还没人收拾,屋子因为人留下的痕迹充满着凌乱的温馨,带来奇妙的归属感。

只是没有往日里推门而入时小羊咩的一声招呼,转入内室,撩起帷帐,里面也没有等待他归家的小娇妻。

保持着撩起帷帐的动作,静默片刻,他终于接受这个事实,坐在床边,沉沉吐出一口气,浑身血慢慢凉透。

不像是被谁带走的,她提前离开了。

他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她肯定早意识到危险,所以才会提前离开。虽然他一直说她笨,其实她是个聪明的小妞,会撒娇,会讨好,会审时度势。

月淮风撑着衰败如腐叶的身体检查房间,她带走了被子、点心吃食、蜡烛、茶壶、火石等,还有那只跟他乳名相同的小羊。

这是要干嘛,野外求生吗,连被子枕头褥子都薅走了。

可她一个人能生存得下去吗。太冷太热都会生病的,柔软纤细的,本该躲在树荫下受庇护的,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累死的,一朵小花,独自一人,会去哪里。

“砰——”

一声爆响,月淮风转头,火势蔓延过来,靠墙一面的帷帐已经被火焰舔舐出了一个大洞。

他起身走出房门,手背随意揩去鼻下的鲜血,又很快有新的涌出来。

他走上平台,唤出斩仙,刚飞出去没多远整个人身子一歪从剑上直直坠下。

斩仙是一柄有灵性的宝剑,只呆愣了短短的一瞬,剑锋便迅速调转方向朝下飞去接住了他。

“去外门。”他的声音竟奇异带几分哽咽,或许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

斩仙载着他朝着外门的大片灵田飞去。

轻轻将他托放在地面,斩仙站立在他的手边,他撑着剑柄站起身,将它当作一柄拐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朝着曾住过的外门那间草屋走。

转入院子,推开屋门,狭窄的房间一览无余,因为长期无人居住,四处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她不曾来过。

是啊,她只带走了属于她的,她使用过的东西,她肯定吓坏了,怎么可能还会回到这里呢。

明明是意料之中,还是忍不住来确定一遍,完全是无意义的行为。

他转过身,朝着山上继续走。

她无处可去,就算离开也不会走太远,一定就在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