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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女之中,第一个要提到的是美津。这个萝莉,我花费了不少笔墨,于是有邪恶的读者开始叫嚷了:反正毫无亲缘,年龄也相差不大,希望出现父嫁内容。鉴于他们的强烈呼声,我的确曾经设计过这样的内容,幸好最后悬崖勒马,坚持了自己的主见,同时也保住了情节的合理性,保住了自己的节操(真险啊……)。

第二个是周景。他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武士,唯一的遗憾是庶出。我最初的安排,是让他身蒙猜疑而被迫自杀,以便增强本文的真实性和悲剧性,也为末尾小夏阻止主角出山埋下伏笔。然而,写着写着,周景的性格越来越完美,地位也越来越重要,于是就不可能让他自尽了,否则会严重损害整个吉良家的气运。于是,我不得不再给小夏安排了一个孩子景七郎,让他接过兄长周景的剧情……这个安排,说起来还真是残酷,可是武士时代本来就是如此,敦盛那样的美少年,不就是若年死于战场之上?

总之,周景逃过了那一劫。而我对他的第二个安排,是我前面曾经提到的,主角被信景和景政软禁的剧情。完整的剧情,首先是於加病重,景政前往关东侍奉生母,接着首席大老秀景积劳成疾,信景趁机将景政抬出来,援引主角分封秀景的先例,将景政提升为御门家,并凭着之前的资历,越过井伊宣直担任首席大老,同时重新取得对目付组的控制权。然后,就是软禁主角的戏份了,而得到秀景死讯的主角,心伤于最初的、最亲密的两位跟随者都已不在,于是为了尊严,为了保住海月刀,自己引燃东山寺……在大火逼近时,主角设想了之后的剧情发展:周景看到东山寺的大火,明白发生了大变,连夜逃回领国,召集西国诸亲藩和谱代讨伐信景,于是日本分裂,东西决战爆发。这样的觉悟,让主角勘破世情,返回最初遇见小夏的时刻,并选择了和小夏一同隐居。

不过,正如我之前所言,以主角的威望,死后必定封神,这样的人,就算失去所有权力,也没有人敢铤而走险。所以,我取消了这个精心构思的结局,改以夏津被迫远嫁之事作为主角顿悟的契机。而主角最后把《吉良物语》送给周景,也就是承认周景才是他的精神上的继承者,是他和小夏两人共同的骄傲。

然后是嫡子信景和景政。他们和周景,是主角最年长的三个孩子,都参与了决定天下归属的摄津合战。三人之中,周景主要继承主角的品格,信景主要继承主角的地位,景政主要继承主角的能力。继承地位的信景,与绝大多数英明强势人物的嫡子一样,都具有矛盾的双重性格,一方面是受到积威的压制,行事中规中矩,在关键时刻缺少决断合担当;另一方面,当他们真正掌权之后,又往往会迫不及待的希望做些什么,以发泄长久以来的压力,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气魄配得起继承人的身份,甚至还特意改弦更张,以示不输于先辈……这样一来,文中的对抗剧情也就发生了,而悲剧也就随之而来了。

至于景政么,承蒙读者们关照,很长时间都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大家对他口诛笔伐,恨不得主角立刻将他处理掉。可是,大家却忽略了三个最关键的因素。第一,他在本性上并不坏,只是和某些激进作品中的主角类似,常常为一己之私算计别人,而且杀伐之气极重,把别人都当做笨蛋或者nc,偏偏还自己感觉良好。而对于他,主角还是可以容忍的,毕竟主角是仁者,既然连类似的下属(二见光成)都能原谅,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起杀心?第二,是他的确有能力,能够并且帮到了主角的忙,主角最初还准备让他继承秀景的地位,作为首席家臣辅佐信景(作为连枝众,无法继承宗家,没有周景、义景那么敏感的身份),只是理念不同而已(正如我不愿写那种无脑杀伐主角一样),因此闲置即可。第三,他对于主角,可以说是无比崇敬、无比崇拜的,对于这样的子女,就算有些出格,哪个父母忍心下痛手?所以,主角绝对不会做得太绝。

同样的原因,景政也不会对主角太过分。在我原本设定的结局中,尽管他为了权位,听从了信景的命令软禁主角,却还是对主角毕恭毕敬,只是以保护主角不受打扰为由,跪请主角撤去身边的亲信,交出代表吉良家最高权威的海月刀而已。有近臣对主角稍有不恭,则立刻被他当场斩杀——这一点,正如他的特殊爱好一样,都是日本高级武士的典型态度。

启之章

第一章:高知访旧友

我坐在飞机左眩窗的旁边。天气很好,窗外的远处飘着一片片的絮状白云,白云下面是蔚蓝的大海。按照航班时间,再过一个半小时左右,飞机就将在日本大阪的关西国际机场降落了。

在这趟航班上,和我同行的还有十二个人,但是除了领队的陈阿姨,其他人我谁也不认识。我们这一行人,是以“友好城市交流旅游团”的名义去日本高知市的,预计将逗留两周时间,团员全部来自芜湖市文教系统,我是其中唯一的学生。旅游团的团长就是陈阿姨,在市教委任副主任,和我的母亲认识十多年了。而我的这个名额,原本也是母亲的,然后母亲和陈阿姨说了一声,把名额让给了我,于是我就成了旅游团里唯一的学生代表。

想起母亲,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的家庭情况有点复杂,父亲是芜湖市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在市政协有个政协委员的头衔,母亲在市职业技术学院任商务日语系主任,并且是我的老师。但问题是,我们并不在同一个家庭。严格说来,我算是一个私生子,而母亲则曾经是无辜的第三者。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江海清,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张含露……因为家里小有资产,涉及到日后的财产继承问题,所以我在父亲的家庭里虽然衣食优厚,但总免不了受那位名义上的母亲和哥哥明里暗里的排挤,亲生母亲那边,男主人自然也很不待见我,在两个家庭中,我都似乎是多余的人。倒是妹妹和我的关系很好,两人在外面经常一起玩。这次旅游的名额,原本我并不想要的,张含露却劝我说,暑假母亲要和她一起,所以不想单独去,而哥哥在日本高知不是有个朋友嘛,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聚一聚。

前一个理由,我知道有让我安心的成份,但后一个理由,却让我心里一动。

反正暑假也没有什么安排,连父亲那边的那个家都不想回去,去散散心也好。我这样想着,就接受母亲和妹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