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后,夫人万自珍重。两个孩子,有劳你费心教导了。临川年虽小,却醒事,稍稍点拔便可通透。只是苌言,这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极是难缠,总是为夫头痛……然则我思,儿孙自有儿孙福,苌言不喜念书,你也不必强求,幼时贪玩,也是本性。为夫看她喜爱医理,却是好事,有岳母和褚老以及夫人的悉心教导,兴许有一日,这个不爱念书的女儿,可承衣钵,青出于蓝……”
信很长。有子女的教育,有锦城府的安排,有对她的关心……包罗万象。
这絮絮叨叨的样子,都不像那个不苟言笑的赵大驴了。
时雍脑子里浮现出赵胤坐在灯下写信的模样,目光热了热,又是生气又是难受。
这个男人,让她如何是好?丢下她走了,又写一封如此情真意切的信留下来。明明是偷遛,又偏偏要顾念着她的吃喝、儿女的教养。一面把他们母子几个安顿好,一面把信写得像交代遗书似的,让她难受。
时雍心下也清楚,赵胤这么做的原因,确实是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全考虑。
角色互换,如果今天要走的人是她自己,大抵也会这么做——
“端来。”时雍赌气似地坐下来,轻轻一哼,“吃就吃,横竖我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春秀跟她多年,哪会不知她什么禀性?
闻言同子柔对了个眼神,就应声下去了。
不过片刻,丰盛的早膳就端到了房里。时雍匆匆洗罢,换了一身男装,正拿起筷子要吃,苌言就揉着眼睛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时雍在吃东西,小丫头有些困惑。
“阿娘,天都亮了,我们为什么还不出发?”
可怜的小丫头,还在做梦呢?你爹都走得不见人影了。
时雍微笑,冲她招了招手,“来,先吃饭再说。”
苌言走过来爬椅子,子柔见状要去抱她,时雍使了一个眼神,“她自己会吃。”
“我自己会的。”苌言也跟着说,完了又瘪瘪小嘴巴,眼睛骨碌碌看着时雍,慢慢张开两只小手来,“阿娘,我还没有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