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走后,老爷一个人在楼下坐着,估计是着凉了,这两天没兴致,什么东西都没吃。”管家说着,叹了一口长气,惋惜地劝说,“少爷,咱不管别的,老爷是你舅舅,他养了你二十年,现在生病了,你回来看望看望也是在理的。”
林怀月没有那么不懂事,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耍脾气,他应了一声算作答应,随后问道:“管家,如果我没记错,外公在世时,你就已经在薛家工作了吧。”
管家不明白林少爷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应了,“是,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帮工。”
林怀月紧接着问道:“后来外公病危,薛家就交给了舅舅打理,在那以后你就跟着舅舅,薛家的一些事务你都很清楚。”
他说到这里,管家已经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猜到了大概,依旧应答:“是的。”
“所以我爸妈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林怀月问道。
他以前不是没问过管家,但管家总是以他的年纪还小,随口搪塞了他,仿佛这个家里除了他,谁都知道他父母是谁,发生过什么。
管家沉默良久,心里虽然犹豫,但他知道这些话不该有他来说,于是又是搪塞道:“少爷,老爷想告诉你的时候,一定会说。你只要知道不管是你的父母还是你的舅舅,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
林怀月自嘲一笑,“既然问心无愧,为什么瞒了我二十年?是我有问题吗?”
“少爷……”管家还是不愿意说,只能叹气。
林怀月点头意会,“好,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看他的,挂了。”
他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无力,他的手顺势垂下,手机没有了把控,从他手中滑落,郁溯眼疾手快接住,紧张地抓住林怀月的双肩。
“二十年前你只是个孩子,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别乱想了。”郁溯说着,看着林怀月的眼睛骤然黯淡无光,心口揪痛。
他轻轻捂住林怀月的眼睛,靠着他冰凉的额头,轻声安慰:“没事的,他们不在,我还在呢。”
眼前突然的黑暗让林怀月有了自我疗愈的机会,但这黑暗有温度,时时刻刻告诉他,他身边还有个人。
郁溯感觉到了掌心的湿热,他的安慰止步于此,剩下所有的排解都留给林怀月自己消化。
他们是一类人,死要面子活受罪,身在阴影,却又贪图阳光。可当他们发现黑暗里明明有光,却围上了栅栏,不允许他们这些烂人靠近,那周遭的一切该是……
多么冰凉。
“郁溯。”林怀月沉默良久,突然开口说话。
郁溯应声,“嗯,我在的。”
林怀月抓住他的手放下,他的眼睛微红,像是被欺负了的兔子,“送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