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到画馆时,陈御早已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单手撑头,另一手轻扣桌面,神色晦暗不明,让人捉摸不透。狭长的凤眼瞥见她,闪过一道暗芒,勾起唇角∶
“稀客。”
瞧瞧这阴阳怪气的调子,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她多么懈怠。
睨他一眼,拾掇起桌子杂物,她不爱收拾,旧时学习课业,书案就总是杂乱无章,偏偏还不喜欢下人们动,说是动了就会找不着东西,怪得很。
她自己收拾却也总是收拾不好,比如现在,好一会儿了,也没个样子,纯粹东西换个地方乱着。隔桌,显得愈发整洁空荡,他半个身子都快要伏到书案上,看上去也并不局促。
自个却是满意,心情颇好转头问道∶“上回给你说的京都山,还记着么?”
“自然记得——”拖长了尾音,笑容难得是明朗的,不似以往勾人。方才起他就一直撑头看她,姿势未变。
宋清玹以为是他感兴趣,兴奋地与他分享前几日的快活。陈御一双蕴着春水的眼眸看着她,时不时点头微笑,听她讲到兴处,偶尔随声附和,会细细寻问一番,十分捧场。
比起沈韫,是更懂得意趣。
七枝体贴端茶倒水,她喝上一口缓解口干舌燥,陈御温柔道谢,又让七枝红了脸。
长指顺着杯沿轻轻划过,敲击声清脆,垂下的眸子漫不经心打量着杯壁清纹,等宋清玹缓下来,方才开口∶“等画师授业完,可否陪我一道去取样物品?”
窗外可见画师身影一路顺着长廊而来,她急急忙忙翻找桌案,随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