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隔着二十年的漫长时光,指挥部里的人们也被压迫到无法呼吸。

半夏屏住呼吸,紧紧地搂着黄大爷,蜷缩在书桌底下。

她刚刚不是在调整摄像头,而是在驱赶黄大爷,黄大爷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房间,在她脚边疯狂打转,半夏弯腰去抓它的时候瞄到正对窗口的摄像头玻璃镜头上有红光反射——她来不及多想,抓住黄大爷就立即滚进桌子底下,背靠着墙壁不敢动弹不敢出声。

窗外的红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隔着窗帘也能把卧室内照亮,很快半夏听到了“嘎哒噶哒”的声音,这是大眼睛在建筑物的外墙上爬动。

视频另一头的白杨只能看到图像,听不到声音,如果他能听到声音,那他对大眼睛的可怕会有更深入的了解——半夏躲在黑暗中瑟瑟发抖,闭着眼睛把头埋在黄大爷温暖柔软的皮毛里,她又听到了那尖细的、嬉笑的、女人一样的声音,它就在窗外,与自己一墙之隔:

“出来呀——你在哪儿呀——你在哪儿呀——”

“给我果实——”

第二十八章 果实

[采访实录节选·两百万年成熟的果实]

果实是什么?

我问。

不知道,我们只有猜测结果。

老王回答得很干脆,他戴着口罩还没摘下来,淡蓝色的外科医用口罩只能堪堪兜住他半张脸,一对黑色的短眉又粗又浓,眉毛下一双小眼睛,漆黑的瞳仁快速左右扫视周围环境,板寸短发上还沾着水珠,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冬天的南京潮湿而阴冷,外头在下雨,看不到雨丝,但能看到透明的水流汇聚在玻璃上,路上冷冷清清,路人行色匆匆,不同颜色的雨伞,相同颜色的口罩。

我们约见在一家肯德基里,我点了两杯可乐和两袋薯条。

王宁摘下口罩,吸了一大口冰可乐,长吁了一口气:哎,这鬼天气,真他妈的潮,老师你到南京多久了?

差不多有一个礼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