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果然猜对了。
云奏不紧不缓地道:“我听闻你乃是那雪怪之子,你竟然对自己父亲下得了手。”
“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做,谁教你们在我父亲身上施了缚身咒,我解不了缚身咒,恐他在雪中着凉,染了风寒,为尽孝道,做儿子的便送了他一程。”少年难过地道,“是你们害了父亲的性命。”
少年所言令云奏一阵恶寒,少年瞧来并非精怪,而是凡人,与那雪怪应无血缘关系,但既名为父子,怎能下如此狠手?
少年说罢,那些凶器又齐刷刷地冲着他飞了过来。
泥塑抵挡不了多久,片晌,轰然倒地。
云奏再无遮挡,不得不唤出剑来,这把剑唤作“孔雀骨”,顾名思义乃是由孔雀骨所制。
原身待旁人狠绝,待自己亦不仁慈。
因为没有称手的兵器,原身竟是抽出自己的一根骨头做了这把剑。
他不会使剑,但现下他拔不得孔雀翎,用不得弓箭,情况紧急,不得不试上一试。
“孔雀骨”在手,他将内息灌于其上,剑光一如孔雀翎般华美,瞬间,面前的种种凶器便无力地坠地了。
然而,他自己亦快受不住了。
他身体太差,纵然“孔雀骨”对他的身体有所感应,自然而然地便能运用自如,但他内息不稳,实在无法长时间地操控“孔雀骨”。
叶长遥……你为何还不回来?
片晌,“孔雀骨”已然重若千钧,将要脱手,又有腥甜不断地直窜喉间。
叶长遥……
与此同时,那少年的攻势却是愈发凶狠了。
眼见有一把斧头直逼面门,云奏闪避不及,将要见血,却见有一道剑光及时将斧头劈开了。
剑光灼灼,这把剑他是见过的,似能洗涤世间一切污秽,正是叶长遥的“除秽”!
叶长遥手执“除秽”护于云奏身前,而后势如破竹地到了少年面前。
剑尖已有些微没入了少年的咽喉,他淡淡地道:“你有何遗言?”
“并无遗言。”少年心知自己全无活路,恐惧无用,故傲然站立着,
叶长遥目生慈悯,但却是毫不留情地了结了少年的性命。
少年倒地,尚未阖眼,他眼前是那泥塑的头颅。
数十年前,他饥肠辘辘,曾无比虔诚地跪在佛像前,乞求自己能活下去,后来,他为雪怪收养了,不必再担心饿肚子,再后来,他听雪怪说那客栈中住着一只有上万年道行的孔雀,只消吃上一口孔雀肉不但能益寿延年,还能法力大增。
他曾想若是他有了不俗的法力,首先,他要杀了雪怪。
这般做全然不是为了凡人,一则是复仇,二则是为了享受凡人的顶礼膜拜。
雪怪收养他,名为父子,实际上,他于雪怪而言,不过是一件工具,有一回,雪怪饥饿难当,甚至张口咬下了他腹部的一块皮肉。
他的自尊心曾被踩在泥中,他要将他的自尊心要回来。
可惜……
他终是断了气,但却死不瞑目。
叶长遥低下身去,为少年将双眼阖上,又抱住了摇摇欲坠的云奏。
云奏指了指昏迷于地的十二人,道:“乃是掌柜所为,掌柜向西去了,你快去将他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