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同样很宽敞,墙壁侧面留有从古老时代延续至今的通风管。那里与整个地下城的呼吸枢纽连通。文明时代精密的设计与规模浩大的工程,决定了这里永远不会出现因缺乏氧气导致的窒息性死亡。
房间里的家具摆设很简单,不外乎两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一张床。侧面靠近墙壁的位置有一个盥洗台。沿着墙内凹陷格出来的空间是一个浴室,这里二十四小时供应冷水和热水,所有管道与地面教堂外侧的控制中心连接。水龙头本身没有太大技术含量,对于球阀结构的开关系统,南方白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大规模使用。
造型别致的烛台摆在桌上,五根高低错落的蜡烛全部点亮,给房间提供了充足的光线。
一个身穿灰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坐在桌前,教皇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埋头书写。常年囚禁的生活使他反应迟钝,直到马克西米利安与卫兵走到近前,这才恍然惊醒,仰起头,张着嘴,眼睛里全是不知所措的目光。
“……陛……陛下?”惊慌很快变成了惊喜,他在颤抖中发问:“您是来释放我的吗?”
从正面看去,男人显得很老。头发几乎全白,眼窝深陷,两侧颧骨高凸着,面部外侧轮廓线朝着下巴位置急剧收缩,这导致他的整个头颅上宽下窄,活像一枚诡异的锥子。
第四百三六节 深层囚徒
马克西米利安走到桌子对面坐下,他审视着这个头发蓬乱的男人,注视到对方指甲很长,角质层内侧有着深黑色的泥垢。
“福尔森,你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了。”教皇抬起眼皮,朝着男人身后的沐浴间看去,那里的墙上装有莲蓬头,只要拧转开关就能放出热水。
这是一个特殊的监狱。一日三餐、纸张笔墨、衣服和各种生活用品,包括照明用的蜡烛,全部由监管人员通过钢门上方的特制窗口递送进来。
被叫做福尔森的男人下意识缩回摆在桌上的手。他畏畏缩缩坐在椅子上,双手合拢夹在双腿中间,仿佛这样的动作可以避开教皇视线。他讪讪地干笑着解释:“我……我这段时间很忙……”
这不是马克西米利安关注的重点。他用手指慢慢梳理着上唇浓密整齐的胡须:“这儿的伙食怎么样?还习惯吗?”
福尔森本能地舔了舔嘴唇:“吃的很不错。几乎每顿都有白面包。土豆炖牛肉的味道非常好,周日的时候有鱼和蛋糕……对了,昨天他们给我送来一份鹅肝,还有一小瓶红酒,那味道美极了。”
“看来你在这儿过得挺好,这我就放心了。”马克西米利安微微点头,视线离开福尔森的削瘦的面孔,落到摆在对方桌面上的那些纸上。
“你在写什么?”教皇淡淡的问。
也许是音量较小,福尔森没有听见。也可能是他内心强烈期盼的重点与教皇问题本身无关。福尔森用力咽了一下喉咙,期期艾艾地说:“陛下……我,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快二十年,我想……我……我想……求您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