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阿婆们对秦则初的评价,许央心口一跳,如果她们看到秦则初和她一起走在弄堂里,不知道会议论些什么。
秦则初像是看穿了她的担忧,说:“我去对街面馆吃饭。”
不等她回应,他已走向马路,隐在车流中。
许央把手里的空矿泉水瓶投进弄堂口的垃圾桶里,回头寻觅秦则初的身影,想起的却是他吊儿郎当地说:“太优秀了不好。”
半个小时后,秦则初回到便利店。
秦荷正拿着账本盘货,瞥见他进来,皱眉问:“你去哪儿了?”
秦则初随手把杂志放在柜台上:“瞎逛。”
秦荷抱着胳膊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叹口气,说:“你回家吃饭去吧。”
秦则初:“我刚在外面吃过了。”
“我不是发短信说家里给你留饭了吗?”
“没看短信。”
短暂沉默。
秦则初:“我去医院送饭。”
秦荷突然把手里的账本砸在货架上,货架上的香皂牙膏洗发水叮铃哐当在地上滚来滚去。
她低吼:“我不管邢建军是怎么从货车上摔下来的,我就问你,秦川那个王八蛋是怎么死的?!”
秦家一直住在宣坊街13号,普通人家,一儿一女,儿子秦川,女儿秦荷。秦川十七岁那年突然去了海城,与家里逐渐断了联系,再几年更是行踪成谜,甚至父母去世时他都没有回家。宣坊街的家业自然归了秦荷,后来秦荷结婚嫁给邢建军,两人共同经营这个日杂便利店。
秦荷虽是秦则初的姑姑,但是这次来滨城之前,秦则初只见过她一面。
初三暑假,秦川带秦则初来滨城给秦家二老扫墓,被秦荷挥着铁锹赶出墓园。
秦荷骂:“秦家没有你这号人,你就算死了也休想进这个墓地!”
一语成戳。
半个月前,秦则初拉着行李出现在便利店,开口第一句话:“秦川死了。”
秦荷用了两天时间才接受秦川死亡的事实,她问秦则初:“你什么打算?”
秦则初神情淡淡:“秦川之前在哪个学校读高中?”
秦荷:“滨城三中。”
秦则初:“我想去这个学校读书。”
“你读高几?”秦荷对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侄子亲近不起来,但血亲关系在,该尽的长辈礼数她尽力维持,“你快高考了吧,这里的教育水平比不上海城。”
“高二。在哪里读我都能考上大学。”秦则初左手托腮,突然笑了声,“秦川说他当年天天不上课每次都能考全校第一,我不信,就想过来求证。”
秦荷正在调关东煮的汤底,听到这话,她抬头看向秦则初,一时间忘了手里的动作。
少年眼眸清亮,下颚线硬朗,背上脊椎轮廓明显,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笼着的暮沉气氛消散,头发丝里透着青春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