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竹轻声:我劝劝弟弟?
戚星垂登时不乐意:映竹姐,你真的要劝我读书?我对你那么好呢!
戚映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禁莞尔。她噗嗤一笑间,满堂生辉。侯夫人、戚星垂和家中仆从们已经对这个养女的美貌看得十分习惯,戚诗瑛却在一旁看得怔忡,神魂都随之一荡。
戚映竹伸指戳一下弟弟的脑门,回头对侯夫人说:许是先生太严厉了,弟弟才不想读书。正好我这几日闲着,便陪星垂读两日书吧。
戚星垂这下子高兴了:很好很好,我愿意和映竹姐一起读书。
戚诗瑛阴阳怪气:我呢?
戚映竹美目看她:你若愿意,也可同往。
戚诗瑛脸皮一僵,登时拒绝。
侯夫人见他们三人在此说话,虽戚诗瑛偶尔免不了阴阳怪气,但有戚星垂插科打诨,戚映竹又脾气温柔,姐弟三人,倒是第一次看上去这般和谐。侯夫人欣慰,若是当初诗瑛回来的时候,对阿竹表现得不那般仇视,侯府其实也不愿将戚映竹送出去。
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
即便是戚映竹身体太差,夫君早与她商量过,不要在阿竹身上放太多心,以免日后伤怀。
遥想往事,侯夫人不禁一叹。姐弟三人说话间,侯夫人盯着戚映竹多看了一刻,女郎娇娇弱弱,腰肢纤细,自有一段风流。这位女郎如今能站在这里和他们说话,偶尔还能笑一笑,看上去,比在侯府养病时,健康了许多。
侯夫人被侍女扶着离开了儿子的庭院。走在灯火辉煌的游廊中,两边灌木簌簌,偶尔响起几片蛙声,清湖有鱼儿跃水。侯夫人面容掩在灯火下,一路无话。
侍女知道夫人的心事,主动开口:映竹女郎,看着身体好了很多。起码不是整日躺在病榻上了。
侯夫人道:两种可能。一种是多出去走走,真的能让身体好些;一种是回光返照,上苍的恩惠。你觉得是哪种呢?
侍女一惊,登时不敢接话了。
侯夫人问:这两日她住在府中,可曾吃药?
侍女想了想:有吃一些,但用的没有以前多。奴婢以为,映竹女郎是不想用侯府的。
侯夫人:也可能是药物对她用处不大。我这个养女生得一副娇娇弱弱的身子,心思却玲珑剔透,素来想得很多。她自己大约是心里有数的。
侯夫人侧过脸,望着黑黝黝的夜色,心头涌上酸涩无力感。她兀自有些后悔:其实当初不该让阿竹出去住的山上能有什么好光景,白白耽误她的身体。
算命先生以前断言,说我这个养女活不过双十而今我怎么看着,她连十八岁都熬不过去呢?
当日是为了平诗瑛的心,才赶她离府。诗瑛这些年过得不好,听多了外面的闲话,以为自己回来,我们会不喜欢她,喜欢阿竹。她才怎样都要阿竹离开。其实阿竹那身子可诗瑛到底是我们亏欠了这么多年的亲女儿,外人不管怎样说,我们岂会不疼诗瑛?我和夫君,只好盼着阿竹能体谅我们的苦心。如今哎。
侍女道:许是夫人想多了。奴婢看着,映竹女郎现今能走能说能笑,确实比往日看着好很多。说不定她身体是真的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