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姆妈说了几次不管用,只好配合着女郎来。戚映竹失神地盯着姆妈翻出来的那些字画,她侧过脸,一边咳嗽,一边恹恹道:这些字画,都是我往日好的时候,临摹大家写的。闺中自娱自乐,自己解闷玩儿,不值什么。但虽是临摹,总有些人家想要吧姆妈你把这些卖了,能换些钱。
成姆妈恨道:侯府一副字画都不让你带出来
戚映竹浅笑:让我带的。是我不要。
她低头,轻声:都不是我的东西,我什么也不要。
看她这样虚弱,精神委顿,成姆妈看得难受,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整理字画。戚映竹咳嗽着说了很多话,帮成姆妈记住这些字画是临摹的哪位大家。她说得疲累,几句话就出了一背冷汗。
戚映竹靠着榻僵坐,周身绵软无力,眼前发黑。她缓了一会儿,没有告诉姆妈自己的不适,而是道:姆妈你把这些卖了,若是时雨还来找我,你就把这些医药费还了他吧。若是不来,就把钱财放到屋顶的那个木匣子里,他会去翻的。
姆妈听她这话听得心惊,问:女郎你不亲自给么?
她小心翼翼:你们吵架了?
戚映竹低头,嗯了一声。
成姆妈纠结,张口欲言,又将嘴闭住。按照常理,她本应劝吵架的小孩子和好。但是,眼前的情况又是成姆妈一直想看到的。女郎只有摆脱了那个少年的影响,才能过得好啊。
成姆妈道:他不来了,也好、也好。
戚映竹自然知道姆妈的心思,她侧过脸去看窗外的景致。时入夏日,远处山影青葱,近处仓木佳花,而戚映竹再一次想到时雨手举银针、无措地立在她面前。
戚映竹目中便又噙了泪,捂住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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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姆妈担惊受怕,但在她的日夜照料下,戚映竹身子虽说没好起来,却也没变得更糟。成姆妈觉得这不是办法,便又下山去找药铺。成姆妈没拿到药材,戚映竹劝她算了。
成姆妈咬牙:老奴已经把女郎的字画留给当铺了等那边给了钱,大不了咱们自己买药吃,还怕一个药铺不成?
成姆妈低头,缝制自己手中的活。
戚映竹这几日病得连笔都拿不起,她被成姆妈扶着在屋门口坐着晒太阳。戚映竹靠着墙,盯着姆妈的针线活,忽然问:姆妈,你在缝什么?
成姆妈习惯道:给你缝衣裳啊。
戚映竹提醒:你缝制的是一个男子抹额。
成姆妈僵了一下:是么?我都没注意不过女郎你也能戴,我走神了,等我稍微改一下针脚
戚映竹轻声:姆妈,你其实在悄悄接裁缝铺的活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