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荣和宋淳这几天明争暗斗她都看到了,刚才吵起来时,容朗脸上只有淡漠,连厌恶和惊讶都没,像是早就习以为常。
他侧过身,对她笑笑,“别担心我。我习惯了。这圈子就是这样。”
唯安想起陈停。小少年已经懂得审时度势了,这几天总往她身边凑,“唯安姐唯安姐”地叫她,一会儿求她给他讲题,一会儿又给几个姐姐送水送吃的,陪着沈黎荣遛狗,又和宋淳一起去捡贝壳,在这两人吵起来的时候默不作声躲到一边作壁上观。
她嗓子里像有一团棉絮,闷闷说:“你当年……就和陈停差不多大。”
容朗忽然站住了,皱皱眉,“你看到他,是不是像看到当年的我?”
唯安愣愣地看着容朗,突然笑了。她垂下头又笑了几声,抬眼看着他,“你想什么呢?”
容朗语气酸溜溜的,“臭小子这几天的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呢。晚上睡觉前我要给他讲题他根本不想听,不就想讨好你么?太平接下来要自创一系列偶像剧的消息圈子里都传开了……”他说着长呼口气,“还有你那个男助理,唉。”
“常亮?他怎么了?”
容朗斜睨着唯安,刚一开始眉心微微皱着,渐渐地似笑非笑,目光在她脸上肆无忌惮扫来扫去,最后嘴角一翘,说:“没事。他挺好的。是我一看见有帅哥在你身边打转就浑身不舒服。”
此时天边的晚霞只剩下一抹金色余晖,刚好投射在容朗脸上,照得他的眸子异常明亮。
唯安呆呆和他对视,只觉得脸上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渐渐变烫。
她转过头,向大海望去,海水这时变成了墨蓝色,一线白色的海浪仍旧涌动过来,发出阵阵涛声,掩盖住她狂乱的心跳。
“唯安?”容朗轻声叫她。
“嗯?”她回过头。
容朗停了几秒,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么?”
她移开视线,低头盯着不远的一片贝壳碎片。
这块小碎片也许曾是大海螺或者大贝的壳上的一部分,它早就和原体分离,被海浪打碎,再被涌动的潮汐带到沙滩上,被来来去去的浪冲刷,磨圆,失去刚从原体上分离时锋利而痛苦的棱角,虽然身上的花纹和背面的珠光还在,但再也无从探究它是在什么情况下与肉体分离的。是遭到了掠食者的突袭?还是一次自然地新老替换?与之分离的肉体现在又在哪里?是幸免于难?还是早已不存在了?
你过得好么。
她嘴唇轻轻颤了颤,“我很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