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蓬莱一惊,随即敏锐地扫过牢头的脸,吓得他连忙招手,“沙海监牢管得多严谢县令自然知晓,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她如何。谢县令,她怀的多半是那回鹘人的种。”
那多半是因为听见外头鞭炮,勾起思乡忆亲之情,加上肚子动静越发大了,一着急不惜以命相搏闹出动静,好引起锦王或别人的注意。
柳秦桑不闹出这出,谢蓬莱还真没心情去瞧她。“我去看看。”才走下城楼,就瞅见沙海守将也赶下,“今天派出的探马刚到城下,说路上碰到了一队马贼。”
谢蓬莱的脚步又被绊住,她沉神让人开门,一队探马接踵回城,最后一匹探马背后竟然是个妇人被绑在马鞍上。
城门再次关上,探马们纷纷下来,回报几条道上的动静,指着那冻得哆嗦的妇人道,“距离叶羌河十五里有百人的北夏马贼,看起来目标不是沙海,像是失散的游寇。归来时遇见她正独自赶路,马受惊往南跑了。我们怕她一个女人家不安全,就救了她一命。”
谢蓬莱见这妇人衣裳朴实,然面色清润底蕴不凡,命人放她下马后便想上前好好盘问。岂料妇人面含怒色,指着救了她的那探马道,“谁要你救?我的药,我的书,里面还有我五瓶草原知母都在马背上,都是好不容易从别人手里求来的…”
她转脸看向面色秀丽的谢蓬莱,见她眼神温和却难以琢磨透,身边人都在向她解释,“着实担心错过了子时前入城,我们赶得急了才未帮她寻马。”
谢蓬莱听妇人口音像从京城来的,念叨着的都是药和书,便猜出是个女医师。她笑道,“医师莫急,医书沙海城里不缺,药剂也可再配制。今日除夕,你既有缘入了沙海,不如屈尊在城内客驿休息几日再上路。”
“放我出城,我自己去寻。”妇人倔强道,“离沙海十几里的马贼就把你们吓住,我可不怕。”
谢蓬莱倒吸一口气,忽然对着妇人一拜, “晚辈谢蓬莱,见过李医师。”
要药不要命,常年行医各地又行踪飘忽,出入胡地也不惧,这不是李秀兰又是谁?
“谢蓬莱?”李秀兰心里的猜测也被验证,她想起怀里揣的两封信, “知道我是谁了还不帮我找回马?”再板起脸,“否则休怪我参你!”她虽不再为御医,写封参奏托人送入宫却可以。
谢蓬莱的头有些隐隐作疼:怎地除了一个柳秦桑,又来了个孩子脾气的李秀兰可如何使得?这个除夕,注定不会太平。
“李顺,”谢蓬莱喊, “带一队去找回李医师的箱子归来,找到每人赏三两银子!”这是沙海的贵客,谢蓬莱打定主意要留下李秀兰。
再想请李秀兰回客驿,却被她拉到身前带路, “就去你家住。”能让赵宜芳心仪的人,她想就近掂量下斤两,也不枉和商王相交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