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李素月蹙眉。
她十八岁时为客人铸造过一柄剑,三耳云头剑首,双刃直翼。她足足敲了十天才成型,完工时几乎毫无瑕疵锐利寒澈。那柄剑换了五两银子,也是她的出师之作。起初李素月舍不得卖,偷偷藏了好些天才抵不过父母劝说拿出。
“太惜器,以后就造不出更好的。”父亲如是说。
可李素月知道她再也打不出那样融汇了她年少最纯质心力的剑,卖了真的就没了。想到这,她的手不觉更用力,像要偷藏那柄剑一样宝贝,“你先紧要自己的皮肉。”
第65章
虽处于孤立无信的状态,但李继信雪夜出击印证了谢蓬莱的猜测:他这个赌输了一半。如果拿不下沙海,此人在北夏就难有立足之地。等待他的只有步堂兄弟的后尘继续做马贼。
而后方侧翼两股兵力不断地袭扰让李继信焦头烂额,军中已陆续有人偷偷渡过叶羌河逃窜。他下令阵型收缩后再清点人数,只余万人不到。
围城如果以十倍兵力也不敢轻言成功,何况他们缺衣少粮。李继信在帐内苦思:明明探得沙海兵力只有区区几千弱残,对方朝廷也在密约里说定不会派兵。可短短几日,他已经被三股不同的兵力骚扰,堂兄的人头也被挂在沙海城楼。
在看清对方的几股部队人数都不多后,李继信忽然有了信心。可再不决策,兵溃败走就是顷刻的事。他按住剑,“后翼死拒扰兵。前锋和左右翼合力攻下沙海北门。”
沙海城的守兵没丢保胜军的脸,但扛住了几个时辰后都疲累不堪。可城下的北夏铁鹞子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北面城门。
谢蓬莱指着城楼下撞门的那群人,“这是聚拢兵力攻击一点,今日守住,明日却难言。一旦北门大开,城内百姓怕难逃灾祸。”
赵宜芳特意喊邹士衍和廖大人也上了城头,两个翰林出身的文官哪里领教过飞血残肢的画面,邹士衍脸色铁青,“殿下,下官以为不必为一时意气拿全城人的性命为盾。”
“一时意气?”赵宜芳笑了,“本王带兵抗击敌寇是因为一时意气?邹大人以为,此时该如何?”
邹士衍往后站了点想避开飞溅的血光,“下官以为,此困可解。只要殿下诚意和谈,况且对方只要三十万银,想当初陛下征西辽后也不过以此数退兵。”
京里的老翰林、老参知政事们都喜欢谈“屯戍震慑、捐币息战”,爱说“国家以仁获之,以仁守之者百世。”一个“仁”字挂在脑门,唾沫星子里多蹦出些“生灵”、“百姓”就能占风头。这么混沌个几十年,谈战者就是戕害四民,敢战者必是心有它意,善战者多不得善终。